第八章 黑旗之谜
市公安局化验室，陈璐戴着防护面罩，小心翼翼地将黑令旗的碎片放入气相色谱仪。旗子被烧焦了一角，可能是爆破时受损的。
林远和卜梅站在防护玻璃外等待。齐四明坐在角落，翻阅着张州勇母亲——刘阿姨的询问笔录。
周红梅说我有冤亲债主，要连续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每天888元...后来又说必须吃仙草丹才能化解...
典型的骗局升级套路，先制造恐慌，再推销解决方案。但齐四明的注意力很快被陈璐那边的动静吸引。
不可思议。陈璐走出实验室，脱下防护手套，旗布浸泡过多种致幻剂混合物，包括LSd和东莨菪碱。但最奇怪的是这个...
她指向电脑屏幕上的分子结构图：这种化合物不在任何数据库中，具有强烈的神经活性，能诱发逼真幻觉。
所以黑婆婆的全是药物作用？卜梅问。
大部分是。陈璐犹豫了一下，但有个异常现象。化验时，我的助手小王突然说看到旗子在冒黑烟，实际上什么都没有。而我...听到了一阵铃声，就像古代的招魂铃。
实验室一时寂静。齐四明想起地下室的经历：那铃声...我也听到了。
林远皱眉：集体幻觉？
更诡异的是这个。陈璐调出监控录像，看这里，当我把旗子放入仪器时，实验室温度突然下降了5度，但空调系统没有启动。
录像显示，陈璐放入旗子的瞬间，确实有一股白雾从仪器中溢出，而温度计数字骤降。
科学解释？林远问。
暂时没有。陈璐坦言，需要送省厅进一步分析。但我的建议是...小心处理这面旗。有些东西，现代科学还没完全理解。
卜梅嗤之以鼻：装神弄鬼。吴有德就是利用这些把戏控制人心。
无论真假，危险是实实在在的。林远做出决定，旗子封存，作为案件证据。集中精力追捕吴有德和阿炳。
他转向齐四明：刘阿姨的笔录有用吗？
有，但不完整。齐四明递过一份名单，这是她记得的被周大仙骗过的老人，至少二十个。需要一一核实，看是否有类似李雪英的受害者。
卜梅接过名单：我来安排人手。但周红梅已经闻风而逃，仙堂人去楼空。
老孙可能有线索。齐四明想起什么，他说过周大仙有几个，专门在老人聚集处物色目标。
正说着，林远的电话响了。接听后，他的表情变得凝重：李副市长要见我。单独。
陷阱？卜梅警觉地问。
公开场合，他不敢怎样。林远整理警服，继续按计划行动。齐四明，你暂时别单独外出，吴有德的人肯定在找你。
林远走后，齐四明借了台电脑，开始整理这些天的调查资料。随着证据链逐渐完善，一个可怕的模式浮现出来——过去三年，至少有七起老人意外死亡与康寿产品使用者重合，都被认定为自然死亡。
发现什么了？卜梅凑过来看。
模式。齐四明调出地图，标出死亡地点，看，这些老人都在服用康寿产品后三个月内死亡，分布在全城不同区域，所以没引起注意。
卜梅吹了个口哨：连环谋杀。钱卫国压下了所有尸检异常报告。
不止。齐四明打开另一个文件，我查了康寿的股权结构，发现一个空壳公司长恒生物持有30%股份，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是...
李有民。卜梅接上他的话，眼睛睁大，李副市长？
齐四明点头：通过三层股权结构隐藏，但逃不过关联交易追踪。李有民不只是保护伞，他是合伙人！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钱卫国敢这么嚣张。卜梅立刻打电话给林远，但无法接通，糟了，林局可能正走进狼窝！
李有民约他在哪见面？
市政府招待所。卜梅迅速起身，我得带人去接应。你留在这，哪儿都别去！
齐四明点头，但等卜梅一走，他立刻拨通老孙的电话：我需要周大仙的下落，越快越好。另外，有什么办法能查到李有民的把柄？
你小子真是不知死活。老孙骂道，周红梅躲在她姐姐家，城东柳苑小区3栋2单元。至于李有民...他压低声音，有个情人，在碧水湾别墅区，据说存了不少证据。
齐四明记下地址，犹豫片刻，又拨通医院的电话。张州雨已经醒了，声音虚弱但清晰：齐四明？你没事吧？
我很好。听到她的声音，齐四明喉头发紧，你...感觉怎么样？
像被卡车碾过。张州雨居然还能开玩笑，听说你救了我？
差点害死你才是真的。齐四明内疚地说，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闭嘴。张州雨打断他，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现在，告诉我进展。
齐四明简要说了最新发现。张州雨沉默片刻：李有民不会轻易就范。他在省里有靠山，曾经有个调查他的纪委干部了。
你好好养伤，这些交给我们。
齐四明，张州雨突然严肃起来，无论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小心。我...不想参加你的葬礼。
电话挂断后，齐四明呆坐良久。十年前的分手是因为他执意追查一起校园腐败案，差点被开除。张州雨劝他放手，他拒绝了...如今历史重演，但这次，她站在了他这边。
天色渐暗，齐四明决定冒险去会会周大仙。他换上警局提供的便衣，戴上帽子和眼镜简单伪装，从侧门溜了出去。
柳苑小区是个老旧的居民区，安保几乎不存在。齐四明很容易找到3栋，但在2单元门口停住了——门禁对讲机上贴着字。
他正犹豫是直接按铃还是蹲守，身后传来脚步声。齐四明迅速躲到垃圾桶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小梅，周大仙的徒弟！她拎着外卖，警惕地环顾四周后进了单元门。
齐四明等了五分钟，跟上去。老式住宅没有电梯，他蹑手蹑脚地上到三楼，听到右侧房内传来电视声和对话。
...师父，外面风声紧，吴总联系不上...
慌什么！周大仙的声音，李副市长答应过保护我们。把那些东西准备好，随时可以交易。
但黑婆婆被抓了，旗子...
闭嘴！
齐四明贴近门缝，试图听清更多。突然，身后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急忙躲到楼梯转角，看到一个戴墨镜的壮汉上楼——阿炳！左臂的蛇形纹身在昏暗灯光下格外狰狞。
阿炳粗暴地敲门：周红梅！开门！
门开了一条缝，阿炳挤了进去。片刻后，激烈的争吵声传出：
吴总说了，立刻转移！警方马上会查到这里！
我哪也不去！李市长承诺过...
李有民自身难保了！阿炳怒吼，现在，把黑令旗和账本交出来！
旗子不在我这...账本可以给你...
撒谎！一声闷响，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小婊子，别动！把真的黑令旗交出来，否则...
齐四明心跳加速。情况比他想象的复杂——阿炳在追讨黑令旗？但真旗不是被警方缴获了吗？
小梅的哭声传来：在地下室...我带你去...
机会来了！齐四明迅速发短信给卜梅，共享定位和简要情况。然后他轻轻试了试门把手——没锁！可能是阿炳太匆忙没关严。
他溜进屋内，客厅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外卖，电视还在播放综艺节目。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那里可能有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齐四明悄悄靠近，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重物倒地声和阿炳的咒骂：贱人！敢骗我？
不能再等了。齐四明抄起桌上的花瓶冲进厨房，正好看到阿炳拽着小梅的头发往墙上撞！周大仙倒在地上，额头流血。
住手！齐四明大喝一声。
阿炳猛地回头，认出齐四明后狞笑起来：记者同志？正好一起解决！他扔下小梅，从腰间抽出匕首。
齐四明将花瓶砸过去，趁阿炳躲闪时冲向周大仙：警察马上到！你跑不掉了！
阿炳咒骂着扑来。齐四明勉强躲过第一刀，但第二刀划破了他的手臂。他踉跄后退，撞到灶台，手指碰到一把菜刀...
来啊，记者！阿炳舔着刀刃，让我看看你的能耐！
齐四明握紧菜刀，但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必须拖延时间...黑令旗里有什么？为什么吴有德这么紧张？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阿炳逼近，不过没关系，反正你要死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阿炳脸色一变，猛扑上来！齐四明勉强架住他的手腕，两人在狭窄的厨房里扭打。匕首离齐四明的喉咙越来越近...
一声枪响，阿炳的肩膀爆出一朵血花。卜梅站在厨房门口，手枪冒着烟：警察！放下武器！
阿炳怒吼一声，撞开后窗跳了出去。卜梅想追，但看到地上的周大仙和小梅，决定先救人。
叫救护车！她检查周大仙的伤势，同时给齐四明拷上手铐，你被捕了。
什么？我是...
演戏！卜梅低声道，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监控。齐四明会意——她在保护他，制造警方偶然发现现场的假象。
救护车和增援很快赶到。周大仙伤势严重但无生命危险，小梅只是轻伤。警方在地下室找到一个保险箱，里面是账本和...一面崭新的黑令旗。
不是我们缴获的那面。卜梅悄悄告诉齐四明，看来黑令旗不止一个。
齐四明想起黑婆婆诡异的和陈璐的警告：这些旗子...到底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李有民和吴有德很重视它们。卜梅收起旗子作为证物，林局那边有消息吗？
齐四明摇头。自从林远去见李有民，已经过去四小时，毫无音讯。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他。如果连林远这样级别的警官都会出事，这个案子牵扯的力量，恐怕比他们想象的更庞大、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