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会寻来吗？小倩攥紧了衣角。能在这方天地称王称霸，必是堪比黑山老妖的存在，绝非九叔那个世界的鬼物能比。
有我在呢。凌皓辰将她搂得更紧，管她什么鬼王，伤不了你。
二人相拥而眠——在这道观里，自然也不好做别的事。
翌日破晓，鸿渐与拾儿便挑着豆浆担子出门叫卖。凌皓辰携小倩在城中闲逛，发觉此处确实与众不同。
这些时 ** 们走过不少城镇，处处都贴着海捕文书。唯独这座城池安宁祥和，想来定是因燕赤霞坐镇于此。难怪路人见到他师徒都退避三舍。
街角处，鸿渐正吆喝着卖豆浆，拾儿却溜到心上人的针线摊前徘徊。凌皓辰拉着小倩走过去打趣道：
既然中意人家，何不去表明心迹？等人家嫁了，你可要追悔莫及。
小倩也柔声相劝：你都不敢开口，怎知她家里不从？
拾儿羞红了脸：师婶，我这道士身份...您看街上百姓见我们就躲...
没试过怎知不成？凌皓辰往他肩上捶了一拳。
见拾儿仍是踌躇，凌皓辰也不再多言。他依稀记得，这姑娘后来似乎在新婚之夜遭了鬼王毒手。
逛至街心，凌皓辰买了两串红艳艳的糖葫芦。二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这般卿卿我我的模样，直叫拾儿与鸿渐看得面红耳赤。
回到无门居时暮色已沉。晚膳过后，四人各自安歇。
一百七十五
三日后，众人依旧来到街市。拾儿满怀期待地去寻心上人，却只见空荡荡的院落。忽闻锣鼓喧天，抬眼见那姑娘已凤冠霞帔坐在花轿里，拾儿顿时心如刀绞，呆立当场。
凌皓辰上前轻拍他后背：早与你讲过机不可失。如今佳人另嫁，也怪不得谁。不过...话锋一转，近来有个专劫新娘的鬼王，要不要跟去瞧瞧？
什么？！拾儿猛然回神，师叔是说她有危险？我这就追上去！
总算开窍了。凌皓辰笑道，那鬼王非你能敌，我们暗中尾随。待你英雄救美时...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拾儿眼眶发热：多谢师叔。
三人悄然尾随迎亲队伍，将至暮色，密林渐显幽森。忽闻凄厉怪啸，漫天红伞凌空飞来，吓得众人四散奔逃，唯剩新娘在轿中瑟瑟发抖。
凌皓辰闪身护住花轿，对小倩道：你对付那些撑伞小鬼。转而凝视翩然而至的执伞女鬼——
伞面朱红如血，来者竟是鬼帝境的九尾狐。
生面孔？女鬼冷眼打量，为何多管闲事？
凌皓辰执剑相向：九尾狐，为何专害新嫁娘？
哼，我不曾拥有的，谁也别想妄想。待字闺中时便遭横祸，未尝人间温情，更不知何为情爱，自然无烦无恼。不如让天下有情人都变得同我一般！鬼王吐出这句冰冷话语时，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君此言差矣，情爱亦可甜蜜如饴，妾与夫君便是如此。小倩轻声反驳。
鬼王目光骤然锐利：竟与那逃婢生得一般模样，看来要将你也捉回去。
要动拙荆，可曾问过在下？凌皓辰挡在小倩身前，眼中燃起怒火。
找死！鬼王厉喝。
凌皓辰反而勾起嘴角：这般笃定能取我性命？
见青年从容不迫，鬼王心头微震。当即暴起发难，却被对方奔雷拳劲生生抵住。
倒是小觑你了。鬼王眯起眼睛。
彼此彼此。凌皓辰抱拳。
就这点能耐？鬼王嗤笑着再度袭来。
金光咒与鬼气轰然相撞，百丈之地尽成焦土。鬼王暗自心惊，终不再保留实力。
寒光乍现，魔剑破空而至。
鬼王踉跄后退，胸前绽开血痕。
很好！她狰狞咆哮，今日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小倩处理完那群小鬼后，便拉着拾儿退到安全距离。她明白这不是自己能参与的较量，但对凌皓辰充满信心。
鬼王嘶吼着扑来，凌皓辰手中魔剑寒光乍现。
惊天动地的 ** 将五百米夷为废墟，双方各自震退数十步。鬼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今日必要你神魂俱灭！
痴心妄想。凌皓辰剑诀变换，朗声吟诵：
九天玄雷听吾诏令，
煌煌天威剑为引。
刹那间二十里苍穹电闪雷鸣，惊得百鬼夜逃。远在无门居的燕赤霞猛然睁眼——这股熟悉的威压，正是当日未尽全力的凌道友。他暗自思忖：这九尾鬼王怕是在劫难逃了。
雷霆威压下，鬼王修为被压制过半。望着漫天雷蛇，她终于露出惊恐之色。可惜为时已晚，退路已断。
不——！！！
伴随着最后一声凄厉哀嚎，万道雷霆当空劈落。
诛灭九尾鬼王，获功德四千二百。
小倩如乳燕投林般扑进凌皓辰怀中：夫君太厉害了！
拾儿搀着受伤的姑娘快步走来，恭敬行礼：多谢师叔相救。
凌皓辰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今后有何打算？
“恩公，我还是决定跟拾儿大哥走，迎亲人都散了，娘家也回不去了。”姑娘轻声说着，眉眼间染着淡淡的愁绪。但这反倒遂了她的心意——原本就不愿出嫁，心里早装着拾儿，如今这般情形，倒像是老天成全。
她话音一落，拾儿眼角眉梢都绽出喜色，转而对凌皓辰投去感激的目光。若非凌皓辰出手，自己这心上人怕是凶多吉少。
凌皓辰冲姑娘笑了笑：“既然要随拾儿，就别总喊‘恩公’了，同他一样唤我师叔吧。”
“是，师叔。”姑娘应着，声如细羽。
“走吧，一道回去。”凌皓辰招呼着小倩转身，拾儿二人赶忙跟上。
四人回到无门居时，燕赤霞正候在堂前。见他们踏入，立即起身相迎：“凌道友，那鬼王九尾狐可解决了？”
“师父！师叔早将那鬼物打得魂飞魄散了！”拾儿抢着答话，又拉着身旁姑娘向燕赤霞引见。
燕赤霞虽未表露，心底却颇为满意。闲谈片刻，众人各自歇下。
***
数日后，凌皓辰向燕赤霞辞行。
“燕道友，叨扰多时，该告辞了。”
“道友既去，贫道也不强留。得空再来坐坐。”
“一定。诸位珍重。”
“师叔保重！”拾儿与姑娘齐声相送，眼底满是由衷的感激。如今二人已成眷属，终得圆满。
凌皓辰携小倩再度启程。久居他处，终究不如云游自在。
这日行至半途，忽见一道熟悉身影踉跄奔逃——竟是当初那个书生宁采臣，不知怎的又锒铛入狱，此刻正仓皇脱身。
“小倩，你瞧。”凌皓辰挑眉示意，“倒是故人重逢。”
相公，才不到一年光景，他怎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小倩掩口轻笑。
宁采臣刚跑出门外，瞥见一匹瘦马，慌忙跃上马背疾驰而去。正在解手的知秋一叶见坐骑被人夺走，立刻掐诀遁入土中紧追不舍。
凌皓辰观此情景，不禁莞尔。
相公，咱们也跟去瞧瞧罢。小倩提议道。
正好试试御剑之术，还未曾在郊野施展过。凌皓辰应道，袖中魔剑凌空而起，他揽着小倩踏剑而立。虽能腾云驾雾，但与夫君比翼同游的滋味令小倩雀跃不已。
剑光划破暮色，遥随宁采臣而去。凌皓辰刻意放缓速度，时值薄暮，骤雨忽至。但见剑光如虹，风雨不侵。
宁采臣行至一座荒废的正气山庄，推门只见满堂棺椁。他战战兢兢作揖道：借宿一宿，绝不敢惊扰诸位。
忽闻轰然巨响，土遁整日的知秋一叶破门而入，面色青白似鬼。宁采臣吓得满屋乱窜：有怨报怨，莫寻我！
你这厮胡乱奔走，害我在土中兜转终日！地鼠蚯蚓都被撵出洞来！知秋一叶气息奄奄地扶着门框。
宁采臣见他面色骇人，颤声问：阁下...莫非是含恨而逝？
换你在九泉之下奔波整日试试！知秋一叶气得直哆嗦。
可是要小弟代为 ** ？宁采臣强自镇定。
替我 ** ？天理何在！知秋一叶几欲呕血。
这世道哪有天理？我亦是满腹冤屈。宁采臣忆及刀下逃生之事，黯然神伤。
你还敢喊冤！盗我骏马狂奔终日，究竟是谁冤？！知秋一叶怒发冲冠。
宁采臣望着眼前的马匹迟疑道：这匹马是你的？我刚才还以为......话音未落，他失手碰倒了身旁的木桩，木块哗啦啦砸在知秋一叶身上。
你究竟是人是鬼？宁采臣忐忑地低声询问。
知秋一叶闻言大怒：我当然是活人！你这人连畜生都不如，往后离我远些！
实在对不起，我误牵了你的马。宁采臣快步上前赔礼，态度十分诚恳。
别靠近我！每次你挨近我就没好事。知秋一叶警惕地后退两步。
站在门外的凌皓辰与小倩见二人鸡同鸭讲的对话，忍俊不禁地相视而笑，携手步入屋内。
凌公子，小倩姑娘！你们怎会在此？宁采臣又惊又喜。
凌皓辰解释道：我们夫妇云游至此，恰见宁公子骑着这位先生的马，便一路跟来。
宁采臣闻言顿时面红耳赤。
知秋一叶打量着二人：不知二位是......？
在下凌皓辰，这是拙荆小倩。凌皓辰拱手道，看道友亦是修道之人，不知师承何处？
知秋一叶突然瞪大眼睛，随即激动行礼：原来您就是诛灭千年树妖的凌前辈！晚辈昆仑知秋一叶，久仰大名！
此事竟已传开？凌皓辰略显诧异。
整个修真界都在传颂前辈壮举。知秋一叶恭敬答道。
凌皓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相逢即有缘，不如寻个清净处详谈。
四人走进内室，凌皓辰挥手间变出方桌，顷刻摆满美酒佳肴。二人看得目瞪口呆。
奔波整日想必饿了，请用些粗茶淡饭。凌皓辰含笑相邀。
知秋一叶惊叹道：前辈竟有须弥法宝！晚辈叨扰了。
宁采臣望着眼前的场景，脑中一片混乱。这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此刻过往的信念彻底粉碎，迟迟无法回神。
凌皓辰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宁采臣这才猛然惊醒。他看向凌皓辰的目光充满惊愕，直到对方简单解释后，紧绷的心弦才略微松懈。
四人围坐共饮，知秋一叶与宁采臣之间的隔阂也消融几分。
宁公子，分别未满一载，竟憔悴如斯？凌皓辰端详着他。
宁采臣神情黯然，将这段时日的艰辛娓娓道来，闻者无不唏嘘。知秋一叶听完他的遭遇，心中芥蒂尽消，再不提马匹被骑之事。
席间温情令宁采臣感激非常。宴罢，众人各自寻处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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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雨霁。
宁采臣与知秋一叶已然熟睡，凌皓辰仍与小倩低声细语。鸿蒙界的妙处显现无遗——寝具随身，惹得二人若知晓必羡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