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们如今失了南境暗桩和神机营调令,如同猛虎被拔去利齿,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书房内,忠叔眉头紧锁,语气沉重。
萧彻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凋零的枯枝,眼神却锐利如鹰。
“断齿之虎,依旧是虎。”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既然利齿已失,那便磨砺爪牙,集中所有力量,攻其一处。”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来,眼神如同两道冷冽的寒风一般,轻轻地从忠叔以及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宛如雕塑般的谢云舟身上掠过。
紧接着,只见他又压低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了那个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不已的名字:
萧景琰!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与恼怒之情。
“不错。”萧彻走到案前,指尖重重点在桌面的舆图上:
“他就是构陷沈将军的主谋,也是多次对我们下杀手的元凶。扳倒他,不仅能替沈家平反,更能斩断对手最强大的一条臂膀。”
忠叔仍有顾虑:“可三皇子势力盘根错节,又有周尚书等朝臣支持,恐怕……”
“正因他势力庞大,才容易露出破绽。”萧彻打断他,眼神冰冷:
“他贪权,贪财,更贪那个位置。只要我们找到关键一击,他经营多年的势力,顷刻间便会土崩瓦解。”
他看向谢云舟:“谢将军,你的‘鹰眼’如今能调动多少人?”
谢云舟抱拳,声音铿锵:“虽不如从前,但核心骨干犹在。京城内外,埋下的钉子还有二十七人,皆可动用。”
“很好。”
萧彻点头,“让你的人,暂停其他所有探查,全部盯紧三皇子一党。重点是周崇年的户部账目,以及萧景琰门下那些官员的动向。任何异常,立刻汇报。”
“是!”谢云舟领命,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忠叔,”萧彻又看向老管家,“我们手中还有多少能动用的银钱?”
“除去明面上的产业,暗处的积蓄约莫还有五万两。”忠叔估算道。
“拿出三万两。”萧彻果断下令,“不惜代价,收买萧景琰府中不得志的幕僚,或者与他有旧怨的官员。我要知道他们最核心的秘密。”
“老奴明白。”忠叔深吸一口气,知道殿下这是要动用压箱底的钱了。
“另外,”萧彻沉吟片刻,“想办法联系上百草园。告诉清辞我们的计划,让她在那边也留意,萧景琰或其党羽是否有涉及药材、太医署方面的异常。”
百草园内,沈清辞正低头清理着药圃的杂草。
这里确实偏僻寂静,除了几个老迈的花匠和管事嬷嬷,少见人影。
“沈姑娘?”一个略显怯懦的声音响起。
沈清辞抬头,看到一个提着食盒的小宫女,是顾九娘安排来给她送饭的人。
“是你啊。”沈清辞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小宫女左右看看,迅速将一张卷得极细的字条塞进她手中,低声道:“顾典药让交给您的。”
说完,便匆匆离去。
沈清辞心领神会,走到僻静处展开字条。
上面是萧彻熟悉的笔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集中力量对付萧景琰的计划,并让她留意相关线索。
她将字条凑近一旁的药炉,火焰瞬间将其吞噬。
心中却如同点燃了一团火。
目标明确了,所有的力量都将汇聚于一点。这比之前漫无目的地暗中调查,更让人看到希望。
萧彻……他在外面,正顶着巨大的压力,为她,也为他们共同的目标奋力一搏。
她绝不能在这里虚度光阴。
九王府书房,灯火彻夜未熄。
“殿下,有消息了。”谢云舟风尘仆仆地赶来,眼底带着血丝,却难掩兴奋:
“‘鹰眼’查到,周崇年每隔半月,便会悄悄去城西的一处私宅。那里守卫森严,不像普通外室所在。”
萧彻眼神一凛:“城西?那片区域,似乎有不少往来西域的商贾聚集。”
“正是!”谢云舟压低声音,“我们的人冒险靠近,听到里面似乎有异域口音的人出入。而且,周崇年每次去,都带着一个沉重的箱子,回来时箱子便空了。”
萧彻指尖轻叩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户部尚书,私会异域商贾,秘密运送财物……这背后隐藏的,恐怕不止是贪墨那么简单。
“继续盯紧那处私宅。”萧彻下令,“查清里面人的身份,以及箱子里到底是什么。记住,宁可跟丢,也绝不能打草惊蛇。”
“属下明白!”谢云舟领命而去。
忠叔在一旁开口道:
“殿下,我们收买的人也有回音。三皇子府中一个不得志的账房先生透露,萧景琰近半年来,暗中调动了大笔银钱,去向不明,账目做得极其隐秘。”
“大笔银钱……”萧彻沉吟,“养死士?贿赂朝臣?还是……有其他更重要的用途?”
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慢慢收紧,而萧景琰的核心秘密,就藏在这些蛛丝马迹之中。
“告诉所有人,”萧彻站起身,目光如炬,“从现在起,我们只有一个目标——萧景琰。收集他所有的罪证,等待时机,给他致命一击!”
书房内,气氛凝重而充满战意。
曾经的分散和隐忍已经结束,如今是锋芒暗聚,利刃出鞘的前夜。
所有的隐忍和牺牲,都将为了最终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而远在百草园的沈清辞,似乎心有所感,抬起头,望向九王府的方向。
夜色渐深,但她知道,有一盏灯,正为她,也为他们的誓言而亮着。
前路艰险,但目标一致,心在一处,便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