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声音虽然沙哑虚弱,但其中蕴含的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出鞘的寒锋,清晰地回荡在星辰蕴灵池畔,让在场的星衍宫主与几位宿老心神皆是一震。
那不再是少年意气,也不是悲痛下的冲动,而是一种历经生死、看破虚妄后,将自身信念与命运彻底绑定于一处的、近乎道誓般的坚定!
星衍宫主看着林风那双沉淀了无尽痛苦却愈发深邃坚定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有痛惜,有欣慰,更有一种见证擎天巨木于风雨中扎根愈深的震撼。他知道,任何劝阻在此刻都是徒劳,甚至是一种亵渎。
“好!”星衍宫主重重吐出一个字,不再多言,转身对璇玑老人与木老沉声道:“就依木老之法!星宫将倾尽所有,寻那阴阳交界之地,备齐所需之物!在此期间,风儿需尽快恢复实力,并以自身混沌本源,尝试与种子建立联系,先行温养!”
“宫主……”一位宿老面露忧色,“少主伤势未愈,心神初定,此刻便接触那蕴含墟之本源的种子,是否太过凶险?不如待他恢复至全盛……”
“没有时间了。”林风缓缓摇头,支撑着坐起身,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脊梁挺得笔直,“我能感觉到,种子内的平衡极其脆弱,那缕墟之本源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云璃的灵性……等不了那么久。”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目光看向木老:“前辈,请将种子予我。”
木老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悬浮于小型阵法中央的奇异种子,以一团柔和的青色灵光包裹,递到林风手中。
种子入手,那股熟悉的、矛盾的冰凉感再次传来,但这一次,林风没有沉溺于悲伤,而是以无比强大的意志,将心神沉入其中。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微弱却精纯的混沌本源,如同最温柔的溪流,缓缓渡向种子。
他的混沌之力,因其包容与演化的特性,是此刻唯一可能同时接触太阴灵性与墟之本源,而不引起剧烈冲突的力量。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他的心神必须如同行走于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既要避开那缕墟之本源的狂暴反噬,又要精准地找到并滋养那微弱如星火的太阴灵性,还不能破坏那脆弱的平衡。
仅仅片刻,林风额角便渗出细密的冷汗,刚刚恢复一丝红润的脸色再次变得苍白,神魂传来针扎般的刺痛。那缕墟之本源碎片感受到了同等级力量的靠近,变得异常躁动,散发出的虚无寂灭之意,不断冲击着他的心神防线。
但他紧咬着牙关,混沌元神光芒稳定,那渡出的混沌本源细流没有丝毫紊乱,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地抚过种子内部那复杂的法则结构,试图与那深埋的月白灵性建立沟通。
一次,两次……无数次尝试。
失败,反噬,神魂震荡。
但他没有放弃。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种子内部的状态了解更深一分;每一次反噬,都让他的意志在痛苦中磨砺得更加坚韧。
看着林风那近乎自虐般的坚持与那迅速消耗的本就所剩无几的元气,周围的宿老无不动容。
“此子心性……老夫不如。”一位宿老轻声叹息,眼中充满了复杂。
星衍宫主袖袍中的拳头悄然握紧,沉声下令:“开启‘周天星辰聚元大阵’,优先保障蕴灵池能量供给!通知宝库,将那块‘混沌源石’取来!风儿需要最精纯的混沌之气补充!”
整个星宫再次高效运转起来,为了林风的恢复,也为了那渺茫的希望,投入了前所未有的资源。
……
就在林风于星宫全力恢复并尝试温养种子之时,大陆的局势,却因冥土之战的余波,悄然发生着剧变。
“墟”之显化意志在地心冥土的崩灭,虽然重创了其核心力量,但也如同捅破了某个一直维持着微妙平衡的屏障。
大陆各处,那些被“墟”之爪牙暗中布置的“万化归墟大阵”节点,失去了最高意志的压制与精准调控,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失控与暴走!
有的节点疯狂抽取地脉灵气,导致方圆千里化为死地;有的节点空间结构不稳,不断撕裂出小型的空间裂隙,涌出被污染的冥煞生物;更有一些节点,其蕴含的虚无之力失去控制,开始无差别地侵蚀周围的一切,无论是生灵还是死物!
黑煞谷余孽在南宫玉的带领下,趁此混乱,活动愈发猖獗,四处袭击正道据点,散布恐慌。一些原本中立或隐藏的势力,也在暗流中蠢蠢欲动。
大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与混乱之中。仿佛末世的前奏,已然敲响。
……
星宫,蕴灵池。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风缓缓收回那缕渡出的混沌本源,长长吁出了一口带着疲惫与一丝微不可察欣慰的浊气。
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在他心神与混沌本源近乎再次耗尽之际,他终于……成功了!
虽然那联系微弱得如同蛛丝,仿佛下一刻就会断裂,但他确确实实地,通过混沌本源的桥梁,触碰到了种子深处,那一点如同沉睡婴儿般的、纯净而脆弱的太阴灵性!
他感受到了那灵性中传来的、对生的渴望,以及对那缕墟之本源的……本能抗拒与一丝微弱的……吞噬欲望?
是的,吞噬欲望!
就仿佛那太阴灵性,在绝境之中,被激发出了某种源自月神传承深处的、对抗与转化寂灭的本能!
这一发现,让林风精神大振!木老的推测或许是真的!太阴与墟,并非只有对抗,在某种极致条件下,或许真的能够……相互转化!
他低头看着掌心中,那枚似乎因为感受到他混沌本源的滋养而微微散发出一丝暖意的种子,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云璃,等我。”
“无论前路如何,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归来的方法。”
“这片天地,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他轻声低语,如同立下誓言。
随后,他再次闭上双眼,一边贪婪地吸收着周天星辰聚元大阵汇聚而来的磅礴能量与那块混沌源石的精纯之气,加速恢复自身,一边以那缕微弱的心神联系为引,持续不断地,以自身混沌本源,温养着掌心中的希望之种。
星宫之外,风雨欲来。星宫之内,希望与毁灭的种子,正在一个人的坚守下,悄然孕育。
最终的征程,或许将在林风恢复的那一刻,再次开启。而目标,将是那传说中,执掌阴阳、逆转生死的——轮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