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骸鲲魔与万骸蜈皇陨落时爆发的最后哀鸣,如同最后的丧钟,彻底击溃了残余冥河大军的意志。那黑色的死亡潮水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退去,消失在冥土深处翻涌的煞气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更加浓郁的死寂。
残城之外,暂时恢复了平静。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压抑感却并未散去,反而因为源头处那不断增长的“墟”之威压,变得更加沉重,仿佛整个冥土世界都在酝酿着最终的风暴。
城垣之上,林风与云璃缓缓落下。接连催动“混沌月域”这等超越常规的神通,即便以他们如今化神根基,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体内力量消耗过半。
林风挥手间,混沌星域残余的力量扫过战场,将那些溃散的冥煞死气与巨兽残骸尽数归元吞噬,补充着自身的消耗。同时,他目光扫过这座巨大的残城,最终落回那座散发着微弱白光的镇魂玉神殿。
“此地暂时安全,神殿的秩序之力尚存,可做休整之所。”林风对云璃说道。他需要时间彻底消化刚才战斗的感悟,尤其是五碎归一后,混沌内宇宙在实战中的种种玄妙变化,以及那“混沌月域”带来的惊人威力。
云璃微微颔首,清冷的眸子同样望向神殿:“‘墟’之本体苏醒在即,下一次,恐怕便是正面交锋。我们需要将状态调整至巅峰。”
两人不再多言,身形一闪,再次进入神殿之内。
殿门闭合,将外界的死寂与压抑隔绝。殿内流淌的温润白光,带着抚平心神的奇异效果,让两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林风直接盘膝坐下,心神彻底沉入丹田那方初开的混沌内宇宙。五块山心碎片构成的完美循环缓缓转动,源源不断地产生着最本源的混沌之气,滋养着混沌元神,也修复着方才的消耗。
他的意识徜徉在这片属于自己的“世界”中。与两大合体巨兽的战斗,尤其是最后施展“混沌月域”时,那种以自身意志引动混沌与太阴,仿佛执掌造化、审判生死的感觉,让他对自身力量的认知达到了新的高度。
“混沌,并非单纯的毁灭与包容,更是一种‘定义’与‘重塑’的权柄。”林风心中明悟,“在我的混沌域内,我可一定程度上定义规则,削弱死亡,增强秩序。这才是五碎归一后,对抗‘墟’之虚无的根本。”
他开始尝试更精细地操控混沌内宇宙的力量,不再是大开大合,而是如同雕琢艺术品般,调整着内宇宙的法则微澜,使其更加稳固,与自身意志的联系更加紧密。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若能完全掌控这方内宇宙,或许能触及到传说中“言出法随”、“一念世界生灭”的无上境界。
另一边,云璃也静坐调息。月华莲台悬浮于头顶,洒下清辉。她回忆着方才融入林风混沌星云,化身“先天太阴之精”的体验。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她的太阴之力在混沌的包容与加持下,仿佛挣脱了某种固有的藩篱,变得更加纯粹、更具破坏力与净化力。
“太阴与混沌,竟是如此相得益彰……”她琉璃般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月神传承中虽有提及阴阳相济,但从未有过与混沌之力结合的记载。与林风的并肩作战,似乎为她打开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她开始尝试着,在不依赖林风混沌领域的情况下,模拟、引导那一丝“先天太阴”的意境,虽然极其困难,却也让她的太阴之力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精进。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神殿之外,冥土依旧灰蒙死寂,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却越来越清晰。偶尔能感觉到,极远处有强大的意念扫过这片区域,带着冰冷的审视,但或许是忌惮神殿的秩序之力与林风二人之前展现的恐怖实力,并未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内敛,气息圆融深邃,已然恢复至巅峰状态,甚至对力量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几乎同时,云璃也结束了调息,周身月华温润,琉璃身宝光流转,显然也已准备就绪。
两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皆明白对方已然做好了准备。
“感觉如何?”林风开口问道。
“前所未有的好。”云璃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锐意,“混沌月域,可再施展。”
林风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也正想再试试,这新生的混沌,究竟还有多少潜力可挖。”
他站起身,目光仿佛穿透了神殿的阻隔,再次投向了冥土最深处的绝对黑暗。
“它还在积蓄,但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了。”林风能感觉到,那片黑暗中的意志,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必须在它力量达到顶峰,或者完全挣脱部分封印之前,主动出击!”
被动等待,只会让“墟”有更多时间恢复力量,调动冥土资源。唯有主动出击,直捣黄龙,方能掌握一丝先机。
“那就……出发吧。”云璃也站起身,月白猎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清丽容颜上唯有冰封般的决绝。
最终的战斗,已无可避免。在这万物归宿之地,代表着新生“秩序”的混沌与太阴,将与那代表万古“虚无”的寂灭本体,进行一场决定世界存亡的终极碰撞。
林风深吸一口气,体内五碎循环微微加速,混沌内宇宙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咆哮。他伸出手,缓缓推开了神殿沉重的大门。
门外,是永恒灰蒙的冥土,以及那在视野尽头,如同巨兽般蛰伏的、散发着令万物终结气息的绝对黑暗。
“走吧。”
“去会一会这所谓的……万古寂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