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藤木构成的精怪身躯彻底化作枯枝散落,只余下那颗缠绕着暗红丝线的木灵核心悬浮在半空,散发着不祥而又强大的能量波动。
林风将其摄入手中,仔细感应。核心内的木灵之气精纯而庞大,远超寻常元婴修士的元婴,若能完全净化吸收,对修炼木系功法者裨益极大。但那些暗红色的丝线如同活物,死死缠绕在核心本源之上,不断散发着令人心智狂乱的波动,试图侵蚀持有者的神识。
“这污染……如附骨之疽,极难根除。”林风将核心递给云璃,“你的月华之力似乎对它有所克制。”
云璃接过,清冷的月华自掌心涌出,如同水波般将核心包裹。那暗红丝线一接触月华,立刻如同被灼烧般微微收缩扭动,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但其扎根于核心深处,月华之力也只能缓慢地、一丝丝地将其磨灭,过程颇为耗神。
“确实能净化,但速度很慢。这还只是一头精怪的核心,若是那所谓的‘祖木’本身……”云璃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污染源头的力量层次,恐怕远超想象。
就在核心被月华包裹,其上的狂躁气息被暂时压制下去的瞬间,异变陡生!
“不……甘心……”
“守护……失败了……”
“祖木……救……”
一缕极其微弱、充满了痛苦、迷茫与最后一丝执念的精神残响,如同风中残烛,自那即将被彻底净化的核心中逸散出来,断断续续地传入林风与云璃的识海!
这并非完整的意识,而是那草木精怪在彻底被污染吞噬前,最深刻的情感烙印!
两人皆是心神一凛,立刻集中精神,捕捉这稍纵即逝的残响。
破碎的画面与情感洪流涌入意识:
· 一片祥和宁静的古林: 阳光透过翡翠般的树叶,洒下斑驳金光。无数温和的草木精怪在林间嬉戏、沉睡、汲取日月精华。这株荆木之妖(从残响中得知其跟脚)是其中的佼佼者,深受同伴敬仰,职责便是守护这片区域的安宁。
· “祖木”的呼唤: 一股温暖、博大、充满无限生机的意志自古木林海的核心处弥漫开来,如同母亲的召唤。所有的草木精怪都感到欢欣鼓舞,认为这是“祖木”即将蜕变、福泽整个林海的征兆。荆木之妖怀着崇敬与期待,接受着这股生机的洗礼。
· 生机中的阴影: 最初的滋养是真实的,它的力量飞速增长。但渐渐地,它发现那博大的生机中,混入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杂质”。这杂质如同甜美的毒药,让它在获得力量的同时,内心开始滋生出前所未有的贪婪、躁动与排外情绪。它开始觉得其他生灵(包括非植物的妖兽和人类)都是多余的,都应该成为滋养祖木、壮大林海的“养料”。
· 挣扎与沉沦: 它曾警觉,试图抵抗那逐渐扭曲它意志的力量。但那股力量源自它崇敬的“祖木”,且无孔不入,如同温水煮蛙。它看着身边的同伴一个个眼神变得狂乱,行为变得具有攻击性,原本和谐的林海逐渐被杀戮与吞噬取代。它痛苦、迷茫,却无法挣脱,自身的意志在那日益增强的污染下步步沦陷,最终,连那点警惕与不甘也被狂躁的杀戮欲望所覆盖……
· 最后的画面: 是它彻底失去自我前,望向林海核心方向的一瞥——那里原本应该是一株通天彻地、散发着神圣光辉的古老神木,但在它的感知中,那光辉深处,却缠绕着无数蠕动着的、暗红色的、如同血管经络般的诡异物质!神圣与污秽诡异共存!
残响到此戛然而止,那颗木灵核心在云璃的月华净化下,终于彻底消散了最后一丝暗红,变得纯净剔透,但其中蕴含的精神印记也随之彻底湮灭。
林风和云璃久久沉默。
这荆木之妖的精神残响,为他们拼凑出了古木林海异变的大致轮廓!
“所谓的‘祖木’,很可能就是第三块山心碎片的承载者,或者其力量显化。”林风缓缓开口,眼神深邃,“碎片蕴含的磅礴生机被某种东西污染了,导致了这场波及整个林海的灾难。这污染能扭曲心智,放大欲望,将生机变为催生贪婪与杀戮的催化剂。”
“青木宗紧邻林海,必然首当其冲。”云璃接口道,她回想起在听风城百草轩外的感应,“他们带来的那个被封印的‘活物’,恐怕就是类似这荆木之妖,甚至更严重的被侵蚀者。他们无法解决,才不得不外出寻求帮助。”
“而黑煞谷的人出现在听风城,并与青木宗的人接触……”林风目光一冷,“是巧合,还是他们也嗅到了什么?炼尸驭傀的宗门,对这种能扭曲生机、制造疯狂生灵的力量,会感兴趣吗?”
线索逐渐串联起来,但迷雾似乎更浓了。这背后的博弈,显然不止一方。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找到碎片所在。”林风感受着怀中钥石越来越清晰的指引,“若任由这污染继续扩散,恐怕不止古木林海,整个玄黄界都要受到影响。”
两人收拾心情,将净化后的纯净木灵核心收起,这已是难得的资源。随后,他们更加小心地继续深入。
有了荆木之妖残响提供的信息,他们再观察这片林海,感受又自不同。那狂躁的生机,那充满攻击性的妖植,在眼中不再是单纯的凶险,更带上了一层悲剧的色彩。这里曾是一片净土,如今却化为了被扭曲的炼狱。
沿途,他们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战斗,利用林风的混沌感应规避强大的能量聚合点,依靠云璃的月华之力巧妙地中和、驱散一些弥漫在空气中的惑神花粉与侵蚀性能量。
数个时辰后,他们穿过一片弥漫着致命毒瘴的沼泽区,前方的树木形态开始出现变化。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狂野生长,而是隐隐呈现出某种规律,像是……被人为规划、修剪过?
甚至在一些古树的树干上,他们看到了残留的、刻录着简易防护与聚灵阵法的符文痕迹,虽然大多已被疯长的苔藓和扭曲的植物组织覆盖、破坏,但依旧能辨认出属于人类修士的手笔。
“我们可能接近青木宗的势力范围了。”林风低声道。
钥石的感应,也于此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度,直指前方那片笼罩在异常浓郁、几乎化为实质的绿色灵雾之中的山脉。
那里,既是古木林海的核心区域,也很可能是青木宗的山门所在!
而就在此时,林风的混沌感应捕捉到了左前方数里外,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并非妖植的狂躁生机,而是人类修士真元运转时特有的韵律,而且……气息紊乱,带着明显的伤势与衰竭感。
有青木宗的幸存者?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改变方向,悄无声息地朝着能量波动的来源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