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光柱刺破云层的刹那,葬灵渊的地脉发出痛苦的呻吟。楚尘脚边的银丝阶梯开始寸寸断裂,那些曾温顺如绸缎的银丝突然化作尖锐的冰棱,朝着两人周身刺来。云鹤的飞剑及时回旋,剑身上的符文迸发金光,将冰棱撞成漫天碎星,却在接触的瞬间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地脉灵气被污染了。”云鹤的脸色比纸还白,飞剑的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玄真子在强行抽取地脉之力,他想提前启动血祭阵!”
楚尘低头看向掌心的噬灵珠碎片,那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体上,誓约碑印记正发出灼热的温度。青铜灯台化作的金色液体已渗入碎片内部,让那些狰狞的血管状纹路退成浅灰色,却在黑色光柱升起时再次躁动起来,像极了某种活物的心跳。
白泽的独角突然剧烈震颤,楚尘的识海里炸开一片混乱的画面:满月悬空的葬灵渊,十万修士被钉在血红色的阵纹上,他们的灵核化作流萤汇入噬灵珠,而玄真子站在阵眼中央,骨伞展开如血色莲花,伞下跪着个白衣人影,脖颈间的玉佩碎成齑粉——那是沈清和。
“那是未来的幻象!”白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玄真子在加速血祭阵的运转,这碎片能感应到他的动作!”
楚尘突然想起阿木,那抹冲向护灵阁的青影此刻恐怕已身陷险境。他抱紧怀里的药篓,七色花的花瓣正在快速枯萎,原本饱满的露珠只剩最后三滴,每滴都映出不同的景象:护灵阁的断壁残垣、玄真子骨伞下的狞笑、还有阿木被藤蔓缠绕的身影。
“往东边走!”楚尘突然拽住云鹤,世界树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地面,让那些躁动的冰棱暂时安静下来,“地脉裂缝在那边,能直接通到护灵阁后墙!”
他掌心的简易地图上,朱砂标记正随着黑色光柱的升起而偏移,原本清晰的路线被大片血色覆盖,只有东侧的角落还留着抹微弱的绿意——那是阿木草木结界的位置。云鹤的飞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上的符文剥落了大半,显然是被血祭阵的邪气侵蚀过度。
“我的灵力快撑不住了。”云鹤咳出一口血,青衫前襟瞬间染成暗红,“清玄的邪术能吞噬修士灵力,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变成灵核容器。”
楚尘突然想起药篓里的七色花,最后三滴露珠正发出荧荧绿光。他小心地摘下一片花瓣递过去:“含着它。”花瓣刚触到云鹤的嘴唇,就化作道清凉的气流涌入丹田,让那些躁动的邪气瞬间安分下来,“阿木说它能压制噬灵珠的邪气。”
云鹤眼中闪过惊异,刚想说些什么,前方突然传来藤蔓断裂的脆响。两人循声望去,只见阿木的草木结界正在快速消融,那些原本坚韧的藤蔓被黑红色的雾气侵蚀得如同朽木,玄真子的骨伞正缓缓穿过结界,伞骨上的冤魂发出刺耳的尖啸,每声都让地面的血祭阵纹路亮上一分。
“那小子撑不住了。”云鹤咬碎口中的花瓣,飞剑重新焕发出微光,“我去帮他,你带碎片去藏书阁的废墟!那里有护灵阁的镇阁大阵,或许能暂时封印碎片的气息!”
不等楚尘回应,云鹤已化作道青虹冲向结界。他的飞剑在空中划出七道弧光,每道弧光都凝聚着精纯的灵力,撞在黑红色的雾气上发出闷响,竟硬生生在结界上撕开道缺口。阿木的身影从缺口处跌出来,绿色的衣袍沾满血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被邪气所伤。
“别管我!”阿木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仍在用灵力催动残存的藤蔓,“玄真子的骨伞能吸收草木灵力,结界撑不了半刻钟!”
楚尘趁机钻进结界的缺口,护灵阁的断壁残垣在眼前铺展开来。曾经藏书百万卷的阁楼已化作片焦土,只有中央的玉制书架还保持着完整,架上的古籍正在黑红色雾气中扭曲变形,书页上的文字变成无数细小的飞虫,朝着楚尘扑来。
“这些是被污染的灵文。”白泽的声音带着警惕,“噬灵珠能吞噬一切带有灵力的事物,包括文字记载的术法传承。”
楚尘将噬灵珠碎片塞进怀里,世界树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出,在周身织成道翠色的屏障。那些飞虫撞在屏障上纷纷坠落,落地后化作滩滩黑血,在地面的血祭阵纹路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朝着黑色光柱的方向流淌。
玉制书架的顶层突然发出微光,楚尘抬头望去,只见沈清和的那本《灵植图谱》正悬浮在半空,书页无风自动,停留在记载七色花的那一页。图谱上的插画突然活了过来,画中的七色花绽放出与药篓里的花朵一模一样的绿光,将周围的黑红色雾气逼退三尺。
“是沈清和留下的灵力印记。”楚尘心中一动,伸手去拿图谱,指尖刚触到书页,就感到股熟悉的清凉气息顺着手臂蔓延,与腕间的莲纹产生共鸣。图谱突然化作道白光钻进他的识海,与白泽的灵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个完整的阵法图——正是护灵阁的镇阁大阵“万灵阵”。
“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了。”白泽的声音带着感慨,“这阵法需要噬灵珠的碎片作为阵眼,再辅以世界树的灵力才能启动,能暂时隔绝血祭阵的感应。”
楚尘刚想按照图谱布置阵法,地面突然剧烈摇晃。他低头看去,只见血祭阵的纹路正在快速变红,那些黑红色的雾气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其中竟有不少是护灵阁弟子的模样。玄真子的骨伞已完全展开,伞面上的血色莲花正在次第绽放,每开一朵,就有数十道人影被吸入伞中,化作伞骨上的一缕冤魂。
“楚尘!”云鹤的声音从结界方向传来,带着濒死的嘶哑,“玄真子在吸收弟子的灵核!他要提前凑齐血祭的祭品!”
楚尘抬头望去,只见云鹤被数名清玄修士围攻,飞剑已断成两截,他正用身体护住昏迷的阿木,后背被骨伞的邪气侵蚀出大片黑红色的伤痕。玄真子站在不远处,骨伞的伞尖指向玉制书架的方向,嘴角噙着抹诡异的笑容。
“找到你了。”玄真子的声音如同鬼魅,骨伞突然朝着楚尘的方向倾斜,伞面上的血色莲花瞬间全部绽放,“把碎片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成为血祭阵的祭品之首,保留完整的灵识。”
楚尘没有理会他的蛊惑,迅速按照《灵植图谱》的指引布置阵法。他将噬灵珠碎片放在玉制书架的中央,世界树的灵力顺着指尖注入碎片,让誓约碑的印记完全亮起。周围的焦土中突然钻出无数绿色的嫩芽,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参天古木,在半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阵纹,将整个藏书阁废墟笼罩其中。
“万灵阵,起!”
古木的枝叶上浮现出金色的符文,符文连成锁链,将黑红色的雾气牢牢锁在阵外。玄真子的骨伞撞在阵纹上发出闷响,伞面上的血色莲花瞬间萎靡了三朵,让他发出声愤怒的咆哮:“不知好歹!”
楚尘刚松了口气,就感到怀里的药篓传来异动。最后三滴七色花的露珠已经消失,枯萎的花瓣正在化作绿色的粉末,顺着他的指缝渗入噬灵珠碎片。碎片表面的血管状纹路突然全部亮起,竟在阵纹中央形成个小型的血祭阵,与外界的大阵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不好!”白泽的声音带着惊恐,“七色花的灵力被碎片吞噬了,它在同化阵法!”
楚尘这才发现,那些组成阵纹的古木正在快速枯萎,金色的符文被黑红色的雾气侵蚀得残缺不全。玄真子的骨伞趁机再次撞来,阵纹应声出现道裂缝,黑红色的雾气如同潮水般涌入,瞬间将玉制书架吞噬其中。
“抓住他!”玄真子的声音带着狂喜,数名清玄修士顺着裂缝扑进来,手中的锁链闪烁着黑红色的光芒。
楚尘下意识地护住怀里的碎片,腕间的莲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金光中浮现出沈清和的虚影,他伸出手轻轻按在楚尘的头顶,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用誓约碑的灵力净化它,楚尘,你是唯一能做到的人。”
虚影消散的瞬间,楚尘感到股精纯的灵力从莲纹涌入丹田,与世界树的灵力交织在一起,顺着手臂注入噬灵珠碎片。碎片表面的血管状纹路开始寸寸断裂,发出细微的爆裂声,那些被吞噬的冤魂从碎片中挣脱出来,在金光中化作点点流萤,朝着葬灵渊的方向飞去。
“不!”玄真子的骨伞突然剧烈震颤,伞面上的血色莲花开始大片枯萎,“我的血祭阵!”
楚尘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直到碎片完全化作块纯净的白色晶体,他才感到脱力般的眩晕。万灵阵的阵纹重新焕发生机,古木上的金色符文将黑红色的雾气彻底逼退,玄真子的身影在阵外变得模糊,显然已被阵法隔绝了感应。
云鹤拖着受伤的身体走过来,将昏迷的阿木放在地上:“这是...净化成功了?”
楚尘握紧手中的白色晶体,腕间的莲纹与晶体产生共鸣,发出柔和的光芒。他抬头望向黑色光柱的方向,那里的光芒虽然减弱了几分,却依旧在不断吸收着葬灵渊的地脉灵气。
“只是开始。”楚尘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玄真子还有七块碎片,我们得在月圆之前找到它们。”
话音刚落,白泽的声音突然在识海里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来不及了。你看天上。”
楚尘抬头望去,只见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乌云笼罩,乌云的缝隙中露出轮猩红的满月,月光洒在葬灵渊的血祭阵上,让那些纹路发出妖异的红光。玄真子的骨伞在红光中重新展开,虽然血色莲花只剩三朵,却比之前更加妖异,伞尖直指满月,仿佛在进行某种诡异的召唤。
“他要提前合璧碎片。”云鹤的声音带着绝望,“满月还没到,但他用弟子的灵核提前催熟了血祭阵。”
楚尘突然想起独眼老者临终前的眼神,想起沈清和留在图谱里的阵法,想起阿木用身体筑起的藤蔓屏障。他将白色晶体塞进云鹤手中,世界树的灵力在周身熊熊燃烧,如同燃起的绿色火焰。
“你们带阿木去誓约碑。”楚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里的碑文能暂时护住你们。我去毁了玄真子的骨伞。”
不等云鹤反驳,楚尘已冲出万灵阵的保护范围。他的身影在血色月光中化作道翠色的流星,直冲向玄真子骨伞下的那片黑暗,腕间的莲纹与掌心的世界树灵力交织成盾,在黑红色的雾气中劈开条通路。
玄真子察觉到他的靠近,骨伞突然转向,最后三朵血色莲花同时绽放,伞骨上的冤魂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楚尘在尖啸中感到识海剧烈疼痛,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他的指尖凝聚起所有灵力,朝着那柄缠绕着无数冤魂的骨伞,狠狠刺了下去。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伞面的刹那,楚尘突然看到沈清和的玉佩碎片从伞骨中飘落,碎片上的莲纹与他腕间的印记完美重合。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血色的月光、黑红的雾气、冤魂的尖啸都凝固在空气中,只有那两朵莲纹在无声地共鸣,发出照亮整个葬灵渊的璀璨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