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骑此时距离曌人那处防线还有两百步,马蹄的轰鸣声便已经让不少民夫尿了裤子。
有民夫向后瞅了一眼后面的督战队,一个个凶神恶煞,用弓箭对着他们,城上也还有不少弓手对着他们,这些人才遏制住逃跑的冲动,硬着头皮举起手中长枪。
乌骑还有百步时,北侧的乌人便开始丢掉盾牌,弯弓搭箭,而南侧的乌人,已然举着盾牌,防御着城上射下的箭矢,来掩护里面的乌人。
“嗖嗖嗖。。。。。。”不断地破空声飞到曌人的防线中,惨叫声接连传来,一些士卒与民夫中箭倒地。此时大伙儿都紧张地盯着前方的乌人,谁都顾不上身边死去的袍泽,甚至都顾不上看一眼,就怕一个分神,乌人的箭矢或者弯刀便向自己袭来。
鹿角内的士卒民夫,气氛好似降到了冰点,除了粗重的呼吸声,未闻其它。
“轰!”乌骑撞上了鹿角,鹿角瞬间被撞翻,或者直接插进战马腹中。
乌军如同巨浪一般,这点鹿角被迅速淹没,根本阻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力。
一名曌人军侯带头大喊,用喊杀声掩盖内心的恐惧,周围士卒、民夫,同样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喊杀声。
长枪贯穿马腹,战马把下面的人踩到骨断筋舌,双方不断死伤,但终究是骑兵占了上风。
不久,防线便被冲出一道缺口,成批的曌人被撞飞,踩成肉泥。甚至有些民夫因为脚下血泥的湿滑被滑倒跌到地上,沾染了满身血泥,惊恐地拍打沾在身上的肉块,想叫却叫不出声来。
负责阵地的都尉大吼着其余人向缺口处聚集,堵住缺口,莫要让骑兵冲起来。只有遏制住骑兵冲击力,这些马上的乌人便是活靶子。
但事实上并非那么容易,前面的骑兵被长枪、曌人扛下后,后面的骑兵便上来了,好似汹涌的海浪,一浪接着一浪,不断冲击你的防线。
最前方的曌人早已化为一堆肉泥,满地皆是红黑之物。这才一炷香的时间,前面便顶不住了。开始有民夫崩溃,丧失战意,大吼着向后跑。
迎来的,是督战队的箭矢,“噗噗噗”一阵箭羽,射倒了一排逃跑的民夫。
随后,五百士卒又举着长枪顶在了那些民夫身后,那些民夫进退不得,连哭带喊,请求士卒饶过他们。
后面的都尉冷声道:“这道防线要破了,咱们一个都活不了!再敢后退着,杀无赦!”
就这么靠着高压之法,民夫再次被逼了回去,去充当阻碍骑兵速度的肉盾。
防线里的军官大喊着,不会刺杀的民夫,只需把枪杆顶在地上,枪头斜着朝上,用身体压住长枪便可,以此来阻挡骑兵。
防线里哀嚎连连,双方都在拼命。这密集的四千曌人,靠着血肉之躯,终于抵住了乌骑的冲力,乌骑的速度愈来愈慢,城头箭矢的杀伤亦越来越有效果。
乌人不断被刺中胯下马,被城上的士卒射爆头颅,被下面的民夫士卒用长枪贯穿。此时,城墙后的那队弓兵也已经调来,三方齐下,这队乌骑便开始支撑不住了,死伤不断加剧,终于,一乌人用乌语大喊着撤退。
这队乌人立马调转马头,离开防线,打马北去。
后面来不及提速的一部分乌骑又被防线里的士卒拽下马来,前军乌人一阵人仰马翻后,后军乌人扬长而去,留下满地肉泥。
待南突的骑兵回返中央时,毐言见罢,先行退兵,轻点伤亡。
毐言部前后阵亡骑兵一千四百余,伤八百余,南突的骑兵近乎损失一半。
而孟凡固部,损失亦不小,士卒阵亡九百余,民夫阵亡一千八百余,共伤千余。大多阵亡的都在南面的防线处。
而对于毐言来说,心痛不已,自己的精兵,这次基本全带出来了,要是损失过重,怕是在柯穆厄麾下失了地位。这次损失,才让毐言的头脑冷静下来,遏制住了功劳的诱惑,开始平衡利弊起来。
孟凡固趁此机会,命防线处的士卒与民夫前往防线,协助督战队把刚刚阵亡的那些尸体推挤起来,推成人墙,来封堵防线。
越靠近防线,尸体越不完整,很多只有半个身子,或者一条孤零零的胳膊,甚至还有半颗头颅,那半颗,已被马蹄踩爆。
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开来,令士卒民夫接连呕吐。
许多血肉模糊的尸体,根本分不清是曌人的还是乌人的。唯有马匹的尸体,才能分辨出来。
曌人不断把尸体抬到前面,堆积起来,靴子早已被染红,双脚好似在泥巴里行走,其实那是脚底的肉泥。
忽然,一民夫滑倒,跌在地上,惊恐地四肢乱蹬,原来,他踩到了一节肠子,滑倒在地,故此惊呼。一旁士卒赶忙把其拉起,省的此人再影响军心士气。
毐言也没有再次进攻,而是下令休整,为伤兵疗伤。
曌人南面防线的尸堆越堆越高,已经形成一丈高,两丈厚的尸墙。数千尸体皆在此处,很快还会越积越多。
孟凡固看着己方惨状,再次令人催促援军与物资,并趁此空隙,再次让民夫动工修墙,能修一尺是一尺。
毐言权衡利弊后,不再发动攻击,反正自己杀了曌人三千左右,别管是士卒还是民夫,在柯穆厄面前,也说得过去。况且最晚明日,柯穆厄便到,待他到后,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