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琉璃浇筑的宏伟殿宇,如同沉睡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仙府核心。殿门之上,“万象琉璃天”五个古字熠熠生辉,流淌着万古不变的道韵。门内霞光氤氲,看不清具体景象,唯有那如同心跳般律动的磅礴召唤感,一波强过一波,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神。
苏临三人甫一抵达殿前广场,便发现此地早已不是他们最先抵达。
广场左侧,天剑阁的白发老妪负手而立,她身后的剑匣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凌厉的剑意自然散发,将周围的云雾都切割开来。洛清寒持剑站在其身侧,神情肃穆。她们显然也是突破了重重阻碍,才抵达此处。
右侧,星耀集团的李文渊脸色略显阴沉,他身旁除了之前逃遁的厉北辰(此刻断臂处已简单处理,气息依旧萎靡)外,又多了一名身着繁星道袍、手持罗盘的老者,那老者气息晦涩,竟也是一位元婴修士,而且似乎精擅阵道推演。
此外,南宫世家、北堂世家等天南本土势力,以及几名气息强悍、显然是独行侠的元婴散修,也各自占据了广场一角,彼此警惕,气氛凝重而紧张。
苏临三人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苏临,他之前一指重创厉北辰的消息,显然已在这些顶尖强者中传开,众人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审视,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苏大师,又见面了。”李文渊推了推眼镜,率先开口,试图缓和气氛,“看来这核心殿宇的禁制,比外围更加棘手,我等尝试数次,皆无功而返。苏大师阵道通玄,不知可有良策?”
他直接将难题抛给了苏临,既想借力,也想将苏临置于众矢之的。
苏临目光扫过那紧闭的、流淌着七彩霞光的殿门,神识仔细感应。殿门上的禁制并非单纯的能量屏障,而是与整个“万象琉璃天”融为一体,蕴含着某种考验与认可的意志。蛮力强攻,恐怕会引动整个仙府的反噬。
他并未直接回答李文渊,而是看向那天剑阁的白发老妪,拱手道:“晚辈苏临,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对此门禁制有何高见?”
白发老妪名为凌波剑尊,见苏临态度谦和,且实力非凡,微微颔首,声音清越如剑鸣:“此门禁制,内含‘万象’真意,包罗星辰变化,非蛮力可破。需得其‘认可’,或以同源之道引动,方能开启。”
她的看法与苏临不谋而合。
“同源之道?”星耀集团那名手持罗盘的元婴老者嗤笑一声,“凌波道友此言未免太过虚无。依老夫看,世间禁制,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找到其能量节点与运转规律,集我等之力,未必不能强行轰开!”他名为玄机子,在星耀集团内地位超然,对阵道极为自负。
“玄机子道友若有把握,不妨一试。”凌波剑尊淡淡道,并未争执。
玄机子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与李文渊交换了一个眼神,暗中传音,显然在谋划着什么。
就在这时,那万象殿门之上的霞光忽然一阵剧烈波动,门上的古老图案再次亮起,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在空中交织、变幻,最终凝聚成一行流转的琉璃文字:
“万象归一,琉璃证道。闯三关者,可得吾之真传。”
文字下方,霞光凝聚,化作了三扇略小一些的、若隐若现的光门,分别呈现出“星辰”、“琉璃”、“寂灭”三种不同的道韵意蕴!
“三关考验!” “果然如此!” 众人精神一振,目光灼热地看向那三扇光门。
显然,想要进入核心殿宇,获得琉璃古仙的真传,必须通过这三关考验!而且,从光门散发的气息来看,这三关分别对应着不同的道途方向。
“星辰之道,正合我星耀集团之路!”李文渊眼中精光一闪,对玄机子和厉北辰使了个眼色,三人毫不犹豫,化作流光,直接冲向了那扇散发着浩瀚星辰道韵的光门,瞬间没入其中。
“琉璃之道,纯净无瑕,与我天剑阁剑心亦有相通之处。”凌波剑尊略一沉吟,对洛清寒道,“清寒,随我入琉璃之门。”
“是,师叔。”洛清寒点头,两人身化剑光,投入了那扇琉璃光门。
剩下的那扇“寂灭”光门,则散发着万物终结、归墟虚无的意蕴,令人望而生畏。几位元婴散修和世家高手面面相觑,寂灭之道太过凶险霸道,与他们的道途并不完全契合,贸然进入,恐有陨落之危。
一时间,竟无人选择此门。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苏临身上。在场众人,若论与“寂灭”之道的契合,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苏临看着那扇寂灭光门,丹田内的寂灭星辰元婴传来强烈的共鸣与渴望。这扇门,仿佛就是为他而设!
“苏兄……”冷凝玉有些担忧地看向他。寂灭之道,步步杀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冷云岫也轻声道:“此关凶险,道友务必小心。”
苏临对二女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却充满自信:“此道与我相合,正是机缘所在。你们可择其他两门而入,或在此等候。”
冷凝玉摇头,目光坚定:“我与你同去。”云水镜光华流转,映照出她的决心。
冷云岫指尖拂过琴弦,清冷的眸子看向那寂灭光门,竟也闪过一丝跃跃欲试:“寂灭之音,亦是天音。我愿随道友一同见识一番。”
苏临深深看了二女一眼,心中暖流涌动,不再多言:“好!那我们便闯一闯这寂灭之关!”
他当先迈步,身形化作一道暗金流光,毫不犹豫地射入了那扇散发着终结意蕴的光门。冷凝玉与冷云岫紧随其后,身影瞬间被门内的黑暗吞噬。
眼见苏临三人进入寂灭之门,剩下的修士们也不再犹豫,纷纷选择了星辰或琉璃之门进入。转眼间,殿前广场便空无一人。
而就在所有人都进入光门之后,那万象殿主门之上的霞光再次流转,池瑾萱的身影悄然浮现。她看着那三扇光门,尤其是寂灭之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寂灭……果然是钥匙之一。苏临,莫要让我失望啊……”
她的身影也随之淡化,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消失不见。
寂灭光门之内,并非想象中的黑暗与死寂。
苏临三人只觉得眼前景象变幻,仿佛踏入了一片无垠的虚空。脚下是破碎的星辰残骸,漂浮在冰冷的黑暗中。远处,有星辰在诞生,发出璀璨的光芒,但更多的星辰,则在走向衰亡、坍缩,最终化作吞噬一切的黑洞,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寂灭波动。
这里,仿佛是宇宙生灭的缩影,是万物终结的归宿。
一股远比外界更加纯粹、更加本源的寂灭意蕴,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试图侵蚀他们的肉身,瓦解他们的神魂,同化他们的道基!
冷凝玉立刻催动云水镜,清辉流淌,化作光罩护住三人,但那寂灭意蕴无孔不入,镜光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
冷云岫琴音响起,试图以音律调和、抵御,但琴音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显得格外微弱,效果甚微。
这第一重考验,便是这无处不在、直指本源的寂灭环境!若无法长时间抵御,便会道基受损,甚至被彻底同化,化为这寂灭虚空的一部分!
苏临感受着周围汹涌的寂灭洪流,眼中却是一片清明。他不仅没有运转功法抵抗,反而放开了自身的防御,任由那精纯的寂灭意蕴涌入体内。
他的寂灭星辰元婴欢快地吞吐着这些同源的力量,不仅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愈发凝实璀璨。他仿佛回到了母体,如鱼得水。
“跟紧我。”
苏临轻声开口,迈步向前。他所过之处,那汹涌的寂灭洪流竟自然而然地分开,仿佛臣子遇到了君王,不敢有丝毫冒犯。
他以自身为舟,承载着冷凝玉和冷云岫,在这片令元婴修士都谈之色变的寂灭虚空中,闲庭信步般向着深处走去。
真正的考验,显然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