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别墅,书房。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夜色。名贵的红木书桌上,一瓶开了封的顶级红酒孤零零地立着,旁边的高脚杯里,酒液猩红如血。
司徒浩像一头困兽,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来回踱步。他头发凌乱,眼白布满血丝,原本英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躁和一种逐渐蔓延开来的恐惧。
“还没消息?!”他猛地停下,对着书桌前垂手肃立、噤若寒蝉的心腹手下低吼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调,“‘毒蜂’呢?‘灰鼠’呢?他们到底得手没有?!”
“少……少爷,”手下额头冒汗,声音发颤,“‘毒蜂’……失联了。最后传回的消息是他在李小邪的摊位上……突然发病,被救护车拉走了。之后……之后就再也没消息。医院那边我们的人去查了,根本没有接收过这样一个人!”
“那‘灰鼠’呢?!”司徒浩一把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灌了一口,试图压下心中的悸动。
“‘灰鼠’……也失联了。他最后定位是在城郊的一个废弃仓库,我们的人赶过去……只发现了一些打斗痕迹,还有……这个。”手下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个用密封袋装着的物品。
那是一片纯白色的、质地高级的酒精消毒湿巾包装袋,在仓库那肮脏的环境里,显得异常扎眼。
司徒浩盯着那片湿巾包装,瞳孔骤然收缩。这东西出现在那里,本身就极不寻常!一种冰寒刺骨的感觉,顺着他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李小邪……李小邪……”他喃喃自语,手中的酒杯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到底是谁?!一个破烧烤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让‘毒蜂’那种级别的杀手无声无息地消失?还有‘灰鼠’……”
他想起之前派去砸摊的打手狼狈而归,想起码头那次莫名其妙的失败,想起这次精心策划的投毒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场,杀手和接应者双双人间蒸发!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碰钉子了,这分明是踢到了一块裹着棉布的钛合金钢板!不,是撞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愤怒和不甘。他原本以为李小邪只是个有点身手、运气好的底层小混混,他可以随意拿捏,像捏死一只蚂蚁。可现在,他发现这只“蚂蚁”背后,可能隐藏着他根本无法想象的恐怖力量。
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处理掉“毒蜂”和“灰鼠”,让对方彻底消失,这需要多大的能量?这绝不是一个普通混混能做到的!
难道李小邪背后有什么庞大的组织?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不能招惹的存在?
司徒浩猛地想起父亲曾经意味深长地告诫过他:“小浩,这世界上有些人,看着普通,但能动辄让你我这样的家族万劫不复。做事要有分寸,有些人,不要去碰。”
他当时只当是耳旁风,现在这些话却如同惊雷般在脑海中炸响。
“完了……”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真皮沙发上,浑身发冷。他这次,是不是惹到了绝对不能惹的人?
报复?继续行动?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无边的恐惧压了下去。连专业的杀手都折了,他还能用什么手段?下次消失的,会不会就是他自己?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司徒浩的父亲,司徒集团的掌舵人司徒雄,沉着脸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儿子,以及桌上那显眼的湿巾包装袋,眉头紧锁。
“事情我听说了。”司徒雄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现在开始,停止你一切针对那个李小邪的行动。不许再招惹他,听到没有?”
司徒浩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不甘,但更多的恐惧:“爸!他让我丢了那么大的脸!还让我们司徒家……”
“闭嘴!”司徒雄厉声打断他,“脸面重要,还是命重要?还是司徒家的基业重要?!能让‘影盟’的铜牌杀手和接应者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你觉得我们司徒家能承受得起他背后力量的怒火吗?”
司徒浩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低下头,所有的不甘和愤怒,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冰冷的恐惧面前,都被碾得粉碎。
“我知道了……”他声音沙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司徒雄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冷哼一声:“最近给我安分点,好好反省!集团在南区的项目你跟进一下,别再给我惹是生非!”
说完,司徒雄转身离开,留下司徒浩独自一人待在空旷的书房里。
司徒浩瘫在沙发里,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眼神空洞。他知道,至少在摸清李小邪的底细,或者找到能绝对压制对方的力量之前,他不能再有任何动作了。
对李小邪的报复,就此画上休止符。至少,暂时是这样。
他拿起那杯没喝完的红酒,手却抖得厉害,猩红的酒液在杯中剧烈晃动,如同他此刻无法平静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