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地流淌了几天,仿佛奥托带来的风波已被悄然抚平。
宿舍客厅里,琪亚娜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柄按得噼啪作响,屏幕上是绚烂的战斗画面。
“左边左边!布洛妮娅!快用你的重炮轰它丫的!”她大呼小叫,身体随着游戏角色左右摇摆。
布洛妮娅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操控着游戏里的重装角色,精准地执行着(或者说无视着)琪亚娜的指挥,灰色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屏幕,偶尔才会用平淡的语调说一句:“琪亚娜,挡住布洛妮娅的射击线了。”
而在琪亚娜戴着的、原本属于乐识珞的备用通信器(经过一番软磨硬泡和保证绝不弄坏后借来的)的微型光幕上,一个q版的像素卡莲形象也正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电子合成的、带着点焦急的惊呼:“哎呀!小心后面那个会放激光的!”
俨然一副三人齐心共斗虚拟魔王的和谐景象。
就在这时,乐识珞从他的房间里探出头,脸色不像平时那般轻松,眉宇间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
“琪亚娜,过来一下。”他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喧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琪亚娜正打到兴头上,头也不回地嚷嚷:“等等等等!阿珞!就快通关了!这个boSS血量见底了!”
“现在。”乐识珞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琪亚娜动作一僵,敏锐地察觉到乐识珞语气里的不对劲,她下意识地暂停了游戏,扭头看向门口。
看到乐识珞严肃的表情,她脸上的兴奋迅速褪去,嘀咕了一句“哦…好吧…”,然后对布洛妮娅和光幕上的像素卡莲说了声“等我回来再收拾它!”,便乖乖起身跟着乐识珞进了卧室。
布洛妮娅看着关闭的卧室门,又看了看屏幕上暂停的游戏画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低下头,继续抱着她的吼姆玩偶。
[异常情况。乐识珞哥哥少见的凝重表情。发生意外事件概率:87.3%。]
像素卡莲的小小形象在光幕上歪了歪头,像素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困惑。
与此同时,圣芙蕾雅学园长办公室。
德丽莎正皱着眉头处理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桌上的终端突然响起急促的通讯请求铃声,来电显示是——无量塔姬子。
德丽莎随手接通,视频窗口弹出,画面背景似乎是休伯利安号的舰桥,姬子的脸色带着一丝长途奔波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发现重大情况的严肃。
“学园长,”姬子开门见山,语气没有丝毫寒暄,“科学部那边刚传来紧急报告。大约三小时前,他们在长空市监测到了异常巨大的崩坏能波动。”
德丽莎拿着笔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长空市?又是那里?是出现新的强大崩坏兽了?” 经历过第三次崩坏的那个城市,总是让她格外敏感。
姬子摇了摇头,表情更加凝重:“不,不是崩坏兽。根据能量频谱分析,这次的波动……更强,而且特征完全不同。科学部的初步判断是……怀疑是律者级别的波动。”
“什么?!”德丽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小手甚至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笔筒,文件散落一地她也顾不上。
“这不可能!姬子少校,你确定科学部没搞错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每一次大崩坏理论上只能产生一个律者核心!第三律者雷之律者就是芽衣!”
“她现在人好端端地就在我们学园里!长空市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律者级的波动?!”
视频那头的姬子似乎早已预料到德丽莎的反应,她深吸一口气,解释道:“科学部那边的专家给出了一个推测模型。”
“他们认为,正是因为第三次崩坏发生时,第三律者觉醒后被迅速压制并带离,导致长空市区域积蓄的、本应用于滋养第三律者的海量崩坏能并没有被完全消耗或吸收。”
“这些无主的、高浓度的崩坏能残留在了城市废墟中,就像一堆失去了引导却依旧燃烧的烈火。”
“它们在本能地重新汇聚、试图找到一个‘载体’,从而……催生出一种可能不同于正统律者,但同样拥有律者级力量的存在——一个基于残留崩坏能重新凝聚而成的‘拟似律者’。”
她调出了一份数据图表发送给德丽莎:“目前,崩坏能汇聚的核心点被锁定在千羽学院旧址。”
“根据能量汇聚速度和模型推算……最多还有两天,一个新的‘律者’很可能就会在那里诞生。”
德丽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她看着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能量曲线和预测模型,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千羽学院……两天……拟似律者……”
而在乐识珞的卧室里,气氛同样凝重。
乐识珞的个人通讯器正开启着加密视频通话,屏幕上显示的,是奥托·阿波卡利斯那张无论何时都带着从容笑意的脸。背景依旧是华丽的主教办公室。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我亲爱的孩子们。”奥托用他那一贯的、仿佛在谈论下午茶口味般的轻松语调,说着足以让任何知情者心惊肉跳的消息。
“长空市的‘小麻烦’,似乎比我们预想的要有趣一些。”
“那些崩坏能足以产生一名真正的律者,而非拟似。”
琪亚娜站在乐识珞身边,听得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着,半天才憋出一句:“又、又是律者?!长空市那边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乐识珞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抬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感到一阵熟悉的、源自认知被颠覆的头痛。
[长空市……律者……]他在心中默念着这两个词。
[在我们那个时候……不是只有拟似吗……]
历史的轨迹,又一次、而且是以一种更加出乎意料的方式,在他面前轰然岔开,驶向了一片完全未知的迷雾海域。
奥托看着两人凝重的表情,笑容越发深邃,他轻轻晃动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红酒杯,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看来,一场新的风暴又要来了。不是吗,我亲爱的‘救世主’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