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
病房门都被虞欢从里面挂住了。
也关了灯,黑压压的只能看到一点人影。
周青手悬在了空中。
想敲门,怕吵到虞欢跟女儿休息。
他出去的时间有点久,她们肯定都睡了。
看了看不远处破旧的长椅,周青裹了裹身上的青色大衣,准备去椅子上对付一宿。
刚要转身,房里传来了虞欢警惕的声音:“周青吗?”
显然是周青最开始推门那一下就吵醒了她,或者她根本就没睡。
周青忙道:“是我。”
细碎的动静传来,病房门随后被从里面拉开了。
不开灯周青也能从窗口透出的星光上看清楚她整个人。
穿着条秋裤跟毛衣。
一米七左右的净身高,双腿格外的匀称修长,毛衣包裹着的浑圆也极具规模。都有女儿了,腹部却跟孕前没多大区别,比那些专业去做身材康复的都保持的要好。
她爱美,没条件的情况下也注重锻炼,控制身材。又是天生的底子好,母亲这个身份给她增添的是更多的女人味,更迷人。
虞欢打开门后就转身轻脚回了被窝,接着搂女儿睡。
背对着周青,当这人完全不存在。
她是有许多话想跟周青说清楚的,比如商量商量分开后的事。
以为周青送完公公婆婆很快就会回来。
结果一等又是一个多小时。
女儿烧退了,睡的踏实。
她怎么样都睡不着,害怕。
虞欢从来都没住过院,病房里虽有好几张床,但就只有她自己。
期间医院还出过事,有个病人被一群流氓闯进去砍成了重伤。
静默相处着。
虞欢从动静上大概判断周青坐在了左侧那张床上。
不回头,她也像能感受到来自周青的注视。
虞欢拉了拉婆婆送来的被子。
北方的夜晚挺冷的。
室内温度也是零下,早晨都会结冰。
病床上医院准备的有一床被子,虞欢嫌太脏。就把婆婆送来的两床棉被垫在了身下一个,她跟女儿一块盖了一个。女儿的小脚在她怀里,是热的,她自己的脚至今都是凉的。
耳畔又有动静。
虞欢猜测周青是和衣躺下了。
虞欢不想管她,可就这么睡一夜,明天非着凉不可。
到时女儿病还没好,再病一个……
虞欢精致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低声:“我身体下还有个被子,脏了点,你用不用?”怕他认为她关心他,虞欢补充:“我是怕你冻死在这,囡囡出院没人送。”
周青听她口气还算平和,唇角不禁就有笑容,逗她:“你都嫌脏,我也嫌。”
“爱用不用!”
虞欢丢下句话,再度无声。
时间分秒流逝着。
窗外的月色打在了虞欢的脸上,也打在了和衣靠在床上的周青脸上。
虞欢时而闭眼,时而睁眼发呆。
周青也睁大着眼,一直看她背影。
虞欢几番想狠下心睡觉休息,怎都睡不着。
正心烦意乱,听到周青从床上坐起来的声音了,并且听到了他脱衣服的动静。
虞欢都来不及反应,身后就有人掀开被子贴了上来。
稍有凉意,跟着就是热气。
他的脚跟手竟然都是热的。
虞欢担心反抗会吵醒女儿,身体僵着,下意识的做防备动作,同时记起来许多不堪的画面。
周青这人精力格外旺盛,就算在矛盾期,他也会不顾她想法要她。
永远都不会累一样。
虞欢有时只当是被猪拱了,忍。
经常是被拱了一次又一次,忍无可忍。
一天时间就那么点,带孩子都够累的了,还被家暴,床暴。
而且床就那么大点,周青一上来,她人被孩子跟周青夹在中间,动都动不了。
虞欢挪了挪,意图跟他拉开距离。
他刚一上来她就感觉到了什么,紧张,恐慌。
这是医院,他不会在这也要欺负她吧!
她挪一点,他近一点。
虞欢气的要命,还不敢大声说话:“你别乱来,孩子今天哭太多次了,刚睡着。”
周青贪婪嗅着她发间淡淡的皂角香,跟后颈更引人的幽香。
他有过别人羡慕的一切,可只有周青自己知道,他此时才是真正拥有了全世界。
他抱着她,她抱着她。
狭小的床,对他犹如人间仙境。
虞欢怕了好一会儿,看他规矩老实,安心了些许。
她用最轻的声音质问:“你又干什么去了?”
周青总不能说是去朋友家“借钱”,再惹她多想。他只好扯谎:“咱爸车坏了,我送了他们一趟。”
虞欢尽管不想承认,有这人睡在身后,被窝里的凉意都被很快驱散了。
被子还算够大,勉强能盖住两大一小。
虞欢斟酌着言辞,试探:“你说同意跟我离婚对不?”
周青不语。
虞欢略着急:“你在山上答应我的。”
周青右手略过她,轻轻抚摸着女儿软软热热的后背:“离了婚你带孩子怎么生活?”
虞欢:“孩子我不会带走。分开了就一刀两断,咱俩也没证,各自嫁娶都方便。我在镇上找个工作,你再怎么鬼混都跟我没关系了。前提是,你得允许我随时能去看孩子。”
周青亲了下她颈部:“你想嫁给谁啊?”
“我的意思是说,本来就不是真正的一家人,分就分干净点,互相不再干涉。你的那六百多块钱,给我留一百够我租房子吃几天饭的就行,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受那么多委屈,就只要一百啊?”
虞欢意外他聊起婚姻的事竟然能这么冷静,关注的竟然是钱多钱少。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涩涩沉沉的,只感自己付出的一切真心都像是喂了狗,连句挽留都听不到。
周青明显察觉到了她情绪。
他现在一切都是二十一岁,唯有认知跟智慧不是。
虞欢才二十岁,没读完书就跟在他身边的小丫头,他现在基本能一眼把她看透明。
真正破裂的关系不是她这种表现。
夜晚还在担心他受冻。
听到他推门,她就从床上爬起来过去询问开门。
真正的情感破裂是厌恶到恨不得对方去死。
周青握住了她柔荑般,想躲开的小手。
她这双手除了教书育人,算是没做过什么事儿。婚内是他跟母亲主要忙家务,做饭,宠着虞欢过的。哪怕近期老妈开始干活赚钱,周青经常家暴赌博酗酒发疯,他出于后悔害怕,也会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洗衣做饭去表现。
所以,她手握着很舒服。
软软的,暖暖的,像刚刚打在墙上的发泡胶。
他五指穿过她指缝轻轻握拢,抓牢:“真想离啊?”
虞欢压抑着心情,平静:“我没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
周青商量着说:“过了年再离行不行?”
“为什么?”
“就当是为了别人不看爸妈笑话吧,大过年的走亲访友到处是人,他俩又都是特别爱面子的,另外年前你也不好找工作。年后我保证放你走,并愿意跟你去找律师签合同,绝对不会影响你探视孩子,有多少钱也全给你……等哪天你想要走女儿,我一定无条件的配合。”
虞欢听的眼神有些复杂。
年后,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一,还剩下四十多天。
过年镇上基本所有工作都停了,教师行业更是在离过年还有很久的时候就停课……她这个时间点在镇上根本就找不到工作,有工作也上不几天班就得歇着。
谈判的技巧就是漫天要价,所以虞欢轻挣脱了他的手:“可以年后分开,但你这期间不能碰我!”
周青答应。
虞欢聊的别扭。
他已经在碰了啊,大面积的在接触。
她轻轻吐了口气:“不能再喝酒,动手,打牌……我再碰见一次,马上就搬到镇上住。我现在手里有钱,我有生存的资本,不用依靠你!”
周青再次果断的答应。
虞欢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离婚这事,就这么僵的毫无征兆。
她没话,周青有话。
他要跟虞欢把这阵子赌博喝酒的事聊透,把对未来的打算也说透。
连对她动手这么毫无道理的事,他也要跟她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