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带着焦土和血腥的气息。我站在高台上,手按着阵眼石,目光没有离开敌营的方向。
玉牌在我掌心发烫,系统的问题还浮在那里:【若此刻放弃主阵地转移,敌军主力将如何调整部署?】
我没有点开。
现在不是答题的时候。
神识扫过战场,敌军确实在后撤。黑甲士兵列队退走,伤者被抬离,尸体拖回。他们的动作整齐,没有慌乱。这不是溃败,是收兵。
我抬起右手,打出手势。
三名轻功最好的斥候立刻从侧翼跃出,贴着低地前行。他们要在五百步外设第一道了望哨,确认敌军是否布阵反扑。同时,我在高台边缘点燃了预警符灯。橙红色的光升起,照亮营地四周。一旦有异动,这灯会瞬间转为血色。
“所有人听令。”我的声音传遍营地,“一级警戒不变,轮值守卫即刻换岗。”
没有人回应,因为他们已经在动。
医帐那边传来压抑的痛哼。我走下高台,穿过营地中央的空地。地上还有未清理的碎石和断刃,几名弟子正蹲着收集还能用的符纸。炼器组的人抱着残损的机关部件往工坊走,脚步很急。
我掀开医帐的帘子。
里面摆了十几张临时床铺,重伤员躺在上面。一名主疗修士正跪在地上给一个阵修渡灵力,额头全是汗。那人胸口塌陷,呼吸微弱,经脉多处断裂。
“续灵丹还有吗?”我问。
他摇头:“最后一颗用在东线那个孩子身上了。”
我从储物戒里取出两枚凝元丹。这是系统之前奖励的,能稳住元神,防止溃散。我把药递过去:“先救断脉的,护阵的核心人员优先。”
他接过药,手指都在抖。
我知道他们撑得很辛苦。但这时候不能倒。
走出医帐,我叫来炼器组和阵法组的负责人。两人脸上都有灰烬和血迹,衣服破了好几处。
“现在能修什么?”我问。
炼器组头领低头翻看记录:“三件主力防御法宝可以拼凑修复,但需要至少两个时辰。其他小件只能应急强化。”
阵法组的人抹了把脸:“七处阵基,三处完全损毁,四处在勉强运转。地脉连接不稳,再被打一次,可能直接崩。”
我点头:“拆解所有报废法宝,把还能用的灵材集中起来。优先修玄光盾联动阵,那是中路防线的关键。符纸不够的话,用旧符重写基础防护纹,先保住核心区域。”
两人应声离开。
我回到高台,召来各营首领。
人到齐后,有人立刻开口:“我们刚击退他们,为什么不追?”
“对,敌军士气已挫,现在出击正合适!”
另一个声音却说:“主阵地太显眼,鲲鹏老祖肯定还会再来。不如暂避,等援军。”
我抬手,众人安静。
“敌退非溃。”我说,“他们撤得有序,伤亡带走,阵型不乱。鲲鹏老祖没亲自下场,说明他还有底牌没出。我们现在追,就是送进他的埋伏圈。”
人群沉默。
“也不能退。”我继续说,“一旦撤离,地脉阵基失守,重建要三天。那时候他们压上来,我们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我看向所有人:“接下来实行三级战备。一线轮班值守,每两个时辰换防。二线休整恢复,调息补灵。三线负责后勤、情报、巡逻。阵法组重划七处阵基守护职责,每个点必须有两个以上门派协同看守,杜绝单点失效。”
没人再说话。
命令传下去后,营地开始有条不紊地运转。
医修们把重伤员转移到内营,轻伤者自行服药调息。炼器组的炉火重新燃起,叮当声不断。阵修们拿着新绘的符纸,一处处加固阵基。巡逻队沿着外围来回走动,每隔一刻钟报一次平安。
我站在高台边缘,看着这一切。
左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布条渗出血痕。疾风刃插在身侧,刀柄沾着干掉的血。
玉牌还在发烫。
系统的问题一直悬着。
我知道答案。
如果现在放弃主阵地转移,敌军主力会立刻分两路包抄,一路沿地脉追击切断退路,另一路抢占高地布置远程压制阵,形成合围之势。我们会在半途中被截杀。
但我不能答。
不是不敢,是不能。
每次答题都会消耗心神,而现在,我必须保持清醒。
远处,敌营的黑旗已经收起,营地轮廓模糊在尘烟里。但他们没有远去,只是退回了原阵。
我低头看着掌心的玉牌。
它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提示,也不是警告。
像是在催促。
我握紧它,指节发白。
这时,一名阵修快步跑上高台:“报告,南谷方向的地火符区还有余温,五张符全爆了,但地下通道没塌。”
“嗯。”我点头,“说明他们没打算从那里突袭,只是试探。”
“那……要不要派人去查?”
“不去。”我说,“现在任何外出行动都可能是诱饵。让他们守住南谷入口,加装三道感应符。”
他跑下去传达命令。
我又看了眼远方。
风停了片刻。
营地里的符灯忽然闪了一次。
不是变色,是亮度短暂下降。
我猛地抬头。
整个营地似乎也静了一下。
炼器组的炉火跳了跳,阵修手中的符纸轻轻颤动。
不是风吹的。
是地下的震动。
很轻,但确实存在。
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移动。
我立刻伸手拍下高台边的铜铃。
铛——
三长一短。
这是二级警戒信号。
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看向高台。
我没说话,闭眼用神识探入地脉。
七处阵基的波动还在,但南谷那一处,传来的节奏不对。
正常应该是稳定的嗡鸣,现在却有一丝断续。
我睁开眼,低声下令:“南谷伏兵组,原地不动,禁止出声。西线巡查队绕后接应,不要靠近地表。阵法组准备封脉符,随时切断连接。”
命令传下去后,我仍站在原地。
手握着疾风刃的刀柄。
玉牌贴在掌心,热度没有消退。
地下的震动又来了。
这次更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