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炸开的瞬间，沈知意还抓着那把插进岩层的软剑。战舰底部黑洞旋转，引力像巨手要把她扯进去。她咬牙撑住，手腕发抖，掌心全是汗。
头顶的机械义眼红光暴涨，国师的手搭在上面，缓缓转过头。
“你逃不掉。”他的声音像从铁皮管子里传出来，“龙脉钥匙早已植入你胎记之中，自你出生那一刻，命运就已写好。”
沈知意猛地一震。
胎记突然烧了起来，不是烫，是像有东西在里面活了，顺着血管往上爬。她眼前一黑，画面闪现——冷宫地底，一个穿青袍的老太监把她按在石台上，刀划开皮肤，塞进一块发蓝的碎片。
她喘不上气。
那是记忆？还是幻觉？
“别信他！”萧景珩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双手结印，冰焰从指尖喷出，撞上战舰外壳。轰的一声，金属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蓝液渗出，冻结成霜。
可他的脸已经半边发黑，条形码爬到了耳根。
沈知意死死盯着国师：“你说我是容器？那你呢？你不过是个被天道寄生的废品！”
国师轻笑一声，捻动念珠。战舰内部嗡鸣加剧，双界星图在他背后展开，古代宫殿和现代高楼交错重叠，像是两个世界正在被强行缝合。
“你以为你在反抗？”他抬起手，机械义眼射出红光，“你每一步，都在我计划之内。”
红光扫过沈知意眉心，她脑袋像被锤子砸中，整个人向后仰去。下一秒，四周景象变了。
她站在一片火海里。
冷宫起火那夜。
火舌舔上房梁，原主蜷缩在角落，母亲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玉簪。一个小女孩从暗处跑出来，扑向尸体，哭喊着“娘”，却被老太监拖走。
沈知意知道这是假的。
可她的脚动不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这不是幻境，是记忆被篡改过的版本。真正的那天，根本没有小女孩出现。原主是独自熬到断气的。
“想骗我？”她咬破嘴唇，血腥味冲进喉咙，“真当我没看过档案？那天根本没人来救她！”
她抬手抹掉眼泪，一把撕下贴在胸口的饕餮锦囊，狠狠拍在地上。
“签到！地点——战舰核心！”
系统弹幕唰地跳出：
【宿主欧气到账！今日份SSR异能抽取成功——“量子纠缠”解锁！可瞬移至曾接触之关联物体处！】
她心头一跳。
蓝液。
刚才锦囊吞下的那滴蓝液，来自战舰核心。而现在，她和那滴液体之间，存在量子关联。
她闭眼，心念一动。
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时，已站在一间封闭舱室内。
四壁泛着幽蓝冷光，中央悬浮着一枚旋转的立方体，表面刻满符文。最醒目的是前方墙上挂着的一串钥匙——其中一把，赫然是现代警局的青铜门锁钥匙。
她愣住。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
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响起甜腻女声。
“欢迎来到终点站~”
是宋清欢。
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带着电流杂音：“你终于来了。等你好久了。”
沈知意冷笑：“藏头露尾，连脸都不敢露？”
“我早就无处不在。”宋清欢轻笑，“这艘战舰，就是我的新身体。你想打谁？打我？还是打你自己？”
话音未落，舱门轰然关闭。墙壁上的蓝光开始流动，像血管一样蔓延。地面微微震动，倒计时声响起。
十、九、八……
沈知意迅速环顾四周，发现立方体下方有个凹槽，形状和她手中的玉佩一致。她立刻掏出玉佩，准备插入。
“别动！”萧景珩的声音突然炸响。
她一惊，动作停住。
“那是诱饵。”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通过某种通讯传来，“立方体连接着双界锚点，一旦激活，两个世界的坐标会强制同步……到时候，所有人记忆都会被重置。”
沈知意握紧玉佩：“那你现在怎么办？你还清醒吗？”
“还行。”他说，“冰焰暂时封住了外壳，但我撑不了太久。条形码快到眼睛了。”
她听得出他在硬撑。
“听着，”她压低声音，“我马上出去找你。你别让那玩意儿把你脑子清空了。”
“我没那么容易倒。”他顿了顿，“还有……别碰任何发光的东西。”
通讯中断。
倒计时还在继续。
七、六、五……
沈知意盯着那枚钥匙，忽然伸手把它摘了下来。金属冰凉，沉甸甸的。
她将钥匙塞进饕餮锦囊。
锦囊鼓了一下，像是吃饱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准立方体旁边的控制面板，举起软剑就砍。剑刃劈下，蓝光爆闪，整个舱室剧烈晃动。
警报声拉长。
“检测到非法操作，启动防御机制。”
机械音刚落，天花板裂开，一根银色丝线垂下，直奔她咽喉。
她侧身躲开，丝线钉入地面，溅起火花。抬头一看，丝线另一端连着墙角的傀儡装置，正缓缓转动，准备发射第二根。
她冷笑：“想拿我练靶？”
抽出第二把短刃，反手甩出。刀刃精准切断丝线，傀儡失去动力，瘫倒在地。
倒计时停在“三”。
舱门自动开启。
她冲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笔直通道，两侧布满监控探头。她刚迈出一步，所有探头同时转向她，红光锁定。
“目标确认。清除程序启动。”
地板裂开，数根金属触手钻出，横扫而来。她翻滚闪避，一脚踹飞最近的触手，顺势跃上墙壁，借力跃向尽头。
触手紧追不舍。
就在她即将抵达出口时，整条走廊突然倾斜，像被什么东西操控着翻转。她脚下打滑，差点摔下去。
抬头一看，国师站在高台之上，手中念珠不停转动。
“你以为突破幻境就能赢？”他冷冷道，“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你眼前。”
沈知意稳住身形，抹了把额头的汗。
她突然笑了。
“你说得对。”
她抬起左手，露出手背上的伤痕。
“所以我根本不跟你打。”
心念一动。
身形消失。
下一秒，出现在战舰外壳上方。
萧景珩正单膝跪在冰面上，双手撑地，冰焰从掌心不断涌出，覆盖整艘战舰。他的脸几乎全被条形码覆盖，只剩一只眼睛还能动。
听到动静，他勉强抬头。
“你……出来了？”
“嗯。”她落地，走到他身边，“而且我知道怎么赢了。”
“说。”
“你继续冻着它。”她掏出那把警局钥匙，“我去把它的命门砸了。”
他点头，嘴角扯了一下：“快去。”
她转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回来。”他说。
她回头。
“活着回来。”
她咧嘴一笑：“废话少说，等我好消息。”
纵身一跃，跳进战舰顶部通风口。
通道狭窄，灯光忽明忽暗。她爬了不到十米，前方出现岔路。左右两边都亮着红灯，不知道通向哪。
她停下，摸出锦囊。
轻轻一抖。
半截红薯皮掉了出来。
她盯着它，忽然想起陈墨最后一次见她时说的话。
“年轻人，坟头蹦迪要交场地费的。”
然后他点燃了阵法。
她低头看红薯皮，发现背面有一道极细的刻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划出来的箭头。
指向左边。
她没犹豫，往左爬去。
越往前，空气越冷。尽头是一扇金属门，上面写着“核心控制系统”。
她推门而入。
房间中央，一台主机正在运行，屏幕上滚动着无数代码。最上方显示着一行字：
【双界同步进度：97%】
她走过去，举起钥匙，对准主机插口。
只要插进去，就能干扰系统。
但她停住了。
屏幕突然切换画面。
是她的脸。
穿着现代校服，坐在教室里，正在写作业。镜头拉近，她抬起头，眼神空洞。
那是实验室里的“另一个她”。
“你真的以为，”那个“她”开口，声音和宋清欢一模一样，“你能改变结局吗？”
沈知意盯着屏幕，慢慢举起钥匙。
“我不知道能不能改变结局。”
她将钥匙狠狠插进主机。
“但我知道——”
“这一拳，我一定要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