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压着解剖刀的冷光，喉头那股铁锈味还没散，萧景珩的傀儡丝就缠上了她腰。
不是试探，是绞杀。
她能感觉到那丝线在收紧，像蛇一圈圈绕上来，勒进校服布料，压得肋骨生疼。他靠得太近，呼吸擦过耳尖，刚才那句“第一刀从哪儿开始”还没落地，头顶的石板先裂了。
轰——
碎石砸下来，夹着腐臭味和蓝光。
一具、两具、十几具尸体从密道顶棚的破洞里坠落，关节反折地砸在地砖上，眼眶里嵌着幽幽发亮的LEd灯珠，像被谁远程摁了播放键的提线木偶。
【宿主！检测到高危生物改造体！建议立刻跑路！】
系统弹幕炸得飞快，沈知意没空回嘴，舌尖一咬，血直接喷在萧景珩的傀儡丝上。
那丝线瞬间泛起焦黑纹路，像是被强酸腐蚀，猛地一抖，松了半寸。
够了。
她借力一滚，扑向最近那具活尸，掌心贴上它冰凉的脸。
读心术启动。
没声音，没记忆，只有一串冰冷的电子音在脑子里刷屏：“星轨校准完成”“坐标锁定”“目标：钦天监遗孤”。
她猛地抽手，后颈一凉。
这玩意儿不是尸变，是出厂设置。
“你他妈碰它干什么！”萧景珩低吼，傀儡丝重新凝成网状，拦住另一具扑来的活尸。
沈知意没理他，盯着自己掌心残留的触感——那活尸脑门有道缝合线，底下透着微弱光路，和她糖棍上刻的星轨图，走向一致。
双界同契？
她冷笑，这哪是命轮重启，分明是九幽阁远程开机。
活尸群开始动了，动作整齐划一，像被同一根线牵着，步步逼近。
“你还在等什么？”她盯着萧景珩，“等它们给你跳个科目三？”
他没答，右手一扬，淬毒匕首划出弧光，咔地斩断一具活尸左臂。
断臂落地，指尖还在抽搐，猛地弹起，直抓她小腿。
沈知意反应更快，饕餮锦囊一抖，那截手臂直接被吞进去。
【叮！检测到高密度能量源，疑似生物芯片核心，可兑换“抗干扰耳塞”或“伪信号发射器”】
系统刚播报完，她就感觉锦囊在发烫，像是吞了块烧红的铁。
“你收着它？”萧景珩眯眼。
“不然呢？”她反问，“留着它半夜给你发微信？”
他没接话，傀儡丝在掌心缠了三圈，忽然一扯，整个人借力腾空，一脚踹翻另一具活尸，顺势撞翻墙边油灯。
火油泼地，轰地燃起一片。
活尸怕火。
至少，它们的电路板怕。
几具被燎到的活尸开始抽搐，LEd眼珠忽明忽暗，动作迟缓下来。剩下的还在逼近，但火势蔓延得快，逼得它们只能绕行。
沈知意趁机退到墙角，背靠石壁喘气。
火光映在萧景珩脸上，半明半暗。他左手的傀儡丝没收，仍悬在空中，像随时准备再战。可他眼神没看她，而是死死盯着那几具燃烧的活尸。
皮肉烧焦的味儿里，露出底下闪着冷光的金属骨架。
“你早知道这是九幽阁的东西？”她问。
他没动。
“裴烬的娘死在雪夜，你说双界同契是召唤仪式。可这些活尸，星轨图是启动码，芯片是钥匙——这不是玄学，是科技。”
她往前一步，火光跳动，“你左手能控傀儡，右眼能读数据流，刚才那刀斩得那么准，是因为你知道断哪里能停机，对不对？”
萧景珩终于转头看她，瞳孔里闪过一串极快的光纹，像是某种代码在刷新。
“你懂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九幽阁用活人做实验，把异能者拆了重装。这些不是尸，是报废的零件。”
“所以你才拦我碰它们？”
“你碰的不是尸体，是宋清欢的数据库。”他冷笑，“她把情敌的眼泪存进芯片，把仇家的记忆做成背景音乐。你读心术一开，搞不好下一秒就开始听《恋爱循环》。”
沈知意噎住。
她还真怕这种社死现场。
火势越烧越旺，密道里温度飙升。活尸群被逼到角落，动作越来越僵，LEd眼珠一明一灭，像信号不良的遥控器。
“现在怎么办？”她问，“等它们集体关机？”
“等不了。”萧景珩抬手，傀儡丝探出，缠住一具还在动的活尸脖颈，“它们是信标，不是终点。”
“什么意思？”
“它们在传信号。”他指尖一收，活尸头颅咔地拧断，可那颗LEd眼珠还在闪，“有人在远程看——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直播。”
沈知意心头一跳。
直播？
她下意识摸向校服口袋，空的。
糖棍没了。
上一秒还在嘴里的那根，掉哪儿了？
她没时间细想，眼角余光瞥见那具被斩断的活尸，胸口忽然裂开一道缝，露出一块微型屏幕，正播放着模糊画面——
明德高中走廊，监控视角。
她穿着校服，正从教室走出来，嘴里叼着糖棍，袖口沾着解剖课的血迹。
画面右下角，一行小字滚动：“目标已激活，记忆同步率87%，等待指令。”
“操。”她低骂，“她连我吃糖都录了？”
萧景珩一把拽过她手腕：“走。”
“去哪儿？”
“密道尽头有道铁门，后面是九幽阁的废弃实验室。”他拖着她往火势较弱的方向走，“你既然能读芯片，就别只看表面数据。”
“你想让我黑进系统？”
“你不是刚吞了核心？”他回头，火光映得他半边脸发红，“锦囊能吞万物，能不能吞个病毒进去？”
沈知意愣住。
系统提示音适时蹦出：【宿主！检测到高难度任务！可预支10点天机点，兑换“三分钟黑客模式”体验装！】
她翻白眼：“你上次给的防秃头符还没用呢。”
“这次免费。”系统秒回，【但附赠广告：本功能由“九幽阁倒闭清仓大促”赞助播出～】
她没空吐槽，跟着萧景珩穿过火墙，脚底踩到一块碎石，滑了一下。
他顺手一捞，把她拽稳，掌心贴着她后腰，温度比火还烫。
“别拖后腿。”他松开手，语气又冷下来。
“谁拖谁？”她反呛，“要不是我吞了那截胳膊，你现在已经被围殴成表情包了。”
他没回，只加快脚步。
密道尽头果然有扇铁门，锈迹斑斑，门缝里渗出冷气。门把手上贴着张褪色标签，写着“b-7实验区，禁止入内”。
萧景珩抬手，傀儡丝探出，缠住门锁，轻轻一绞。
咔。
门开了条缝。
冷风扑面，带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味儿。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地面隐约泛着蓝光，像是某种电路板嵌在地板里。
“跟紧。”他低声道，率先迈步。
沈知意刚要跟上，饕餮锦囊突然剧烈震动。
【警告！能量源自激活！芯片正在反向读取宿主记忆！】
她心头一紧，伸手去摸锦囊，指尖刚触到布面，脑子里猛地闪过一段画面——
实验室，无影灯下，她躺在手术台上，四肢被金属环扣住，头顶悬着机械臂，正对她的太阳穴钻孔。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一块芯片，轻声说：“这次，把‘哭包存档点’刻深一点。”
画面戛然而止。
她踉跄一步，扶住门框才没倒下。
“怎么了？”萧景珩回头。
“没事。”她咬牙，“就是九幽阁送了段免费预告。”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将她往里一推：“进去。”
她跌进门内，转身想骂，却见他站在门外没动。
“你不进来？”
“我进不去。”他声音低下来，“这门有识别系统，只认活体dNA。我……不是完全的人。”
她愣住。
“那你刚才——”
“我用傀儡丝模拟心跳。”他抬手，指尖一缕丝线缠上自己颈动脉，“骗过扫描器。但撑不了太久。”
话音未落，他喉结处的银灰纹身突然发烫，皮肤下闪过一串蓝光，像是系统过载。
“快走。”他低喝，“三分钟后门会锁死，到时候谁都出不去。”
沈知意还想问，他却猛地抬手，傀儡丝一甩，将她彻底推进门内。
铁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
黑暗瞬间吞没视线。
她站在原地，呼吸粗重，掌心胎记突突直跳。
【宿主，新地点检测中……辰时未到，但气场够凶，要不要提前抽卡？】
她没理系统，摸黑往前走。
地面的蓝光越来越亮，勾出一条电路路径，通向最深处的一排玻璃舱。
其中一个舱体里，浮着一具人形轮廓，全身插满管线，脸上覆盖着半透明面具。
面具下，隐约能看到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她一步步走近，指尖触上玻璃。
冰凉。
舱体侧面有块电子屏，正在滚动数据：
“实验体编号：001”
“姓名：沈知意”
“状态：记忆同步中……89%”
“指令接收倒计时：00:02:59”
她盯着那串数字，缓缓抬起手，将嘴里的糖棍取下。
棍子顶端，刻着一行极小的字——
“别信萧景珩，他才是直播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