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个圈，沈知意刚想吐出那根被口水泡软的棍子，地面突然一颤。
不是震动，是塌陷。
裂缝从脚底炸开，绿光像从地底爬出来的蛇，顺着墙缝往上窜。她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玉佩就烫得像是要烧穿掌心。青龙纹身猛地抽搐，整条左臂像是被人拿刀从骨头里刮过一遍。
“又来？”她咬牙，舌尖抵住上颚，血腥味瞬间漫开。
萧景珩几乎是同一秒扑过来，手里的兵符虚影一闪，傀儡丝缠上她手腕。两人还没站稳，那道裂缝轰然扩张，一股吸力从底下拽上来，像是有东西在下面张嘴。
“别松手。”他声音压得很低，额角青筋跳了跳。
沈知意没回话，反手把饕餮锦囊甩出去。囊口一张，几片飞散的符文残渣直接被吞了进去。可刚收口，脑袋却剧烈抖了一下，像是里面的东西在撞墙。
“它……吞不动？”她皱眉。
下一秒，一道人影从裂缝里冲天而起——不，不是人影，是尸体。
穿着现代校服的失踪学生，胸口裂开一道口子，里面嵌着一枚暗红色符咒。那符咒正在跳动，像一颗活的心脏。
“这玩意儿……怎么还在搏动？”她盯着那符咒，忽然觉得眼熟。
不是眼熟，是**认得**。
第56章警局解剖室，她见过同样的纹路。第65章废弃工厂，那批被炼成傀儡的流浪汉，皮下也埋着这种东西。但眼前这一枚不一样，边缘带着金线回旋，像是某种原始模板。
“源头。”她喃喃，“这是母版。”
话音未落，符咒猛然爆开。
没有声音，只有一股冲击波扫过，她的意识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记忆碎片乱飞——乱葬岗签到时吐的血、刑部大牢读心反噬的头痛、皇陵开慧眼时眼角裂开的血痕……全回来了。
每一帧都带着痛感。
“靠！”她猛地磕了自己一下头，硬生生把幻象逼退，“又是这套？谁家系统兼职精神污染？”
系统没回应。
弹幕消失了。
连那句“宿主，欧气到账”都没冒出来。
她低头看玉佩，背面那行字还在：**执棋者，非祭品。**
可就在她注视的瞬间，那行字开始扭曲，金光流动，重组成了新的句子：
**签到一次，命格一钉。**
**钉满九十九，祭台自成。**
“我信你个鬼。”她冷笑，抬手就想砸玉佩，“老子签到是为了活命，不是给你凑拼图的！”
萧景珩一把拦住她：“别冲动，它现在是唯一能锚定你神识的东西。”
“那你告诉我，什么叫‘祭台自成’？”她扭头瞪他，“我每觉醒一个能力，就是在给自己挖坟？”
他沉默两秒：“有可能。你觉醒的所有异能，都来自凶地或重地。乱葬岗、刑部、皇陵……哪个不是死过一堆人的地方？”
“所以我是被选中的倒霉蛋，专门去替别人通灵、读心、开眼？”她嗤笑一声，“那国师是不是还得给我发个敬业福？”
“不是敬业，是献祭。”他的声音冷下来，“你每一次签到，都在激活符咒连锁反应。而这枚母符，就是启动器。”
沈知意愣住。
她忽然想起赵天罡临走前的话：“签到次数越多，祭品越完整。”
当时她当笑话听。
现在听，全是伏笔。
裂缝深处传来低频嗡鸣，像是某种机器重启。绿光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幽蓝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从空中垂落。画面闪现——一间实验室，白炽灯刺眼，玻璃罐里漂浮着胚胎。
镜头拉近。
其中一个试管上贴着标签：**克隆体编号：清欢。**
dNA双螺旋结构旁，写着两行小字：
**来源一：钦天监遗孤（母系）**
**来源二：沈氏血脉（父系）**
“我爹？”沈知意呼吸一滞，“她用我爹的基因……造了宋清欢？”
画面切换。
国师站在操作台前，机械义眼泛着红光。他拿起一支注射器，将混合液注入培养舱。舱内的人形缓缓睁开眼，睫毛颤动，嘴角勾起一抹笑。
和宋清欢一模一样。
“不是姐妹。”她喉咙发紧，“是替身。她是……备用品。”
“如果原主死了，她就能顶上。”萧景珩低声说，“或者，原主不够‘完整’，她来补缺。”
“补什么？”她猛地转身，“我什么时候不完整了？”
“你每次签到，都会损耗一部分命格。”他盯着她左臂，“青龙纹身不是装饰，是封印。它在帮你压住那些‘钉子’，不让它们串成一条线。”
沈知意没说话。
她低头看手臂，纹身还在发烫，像是在警告。
可就在这时，裂缝中心猛地一缩，空气扭曲，一个人影缓缓爬出。
长发湿漉漉贴在脸上，校服破烂不堪，皮肤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符咒编织的骨架。她抬起头，嘴角咧开，声音像是从坏掉的喇叭里挤出来的：
“你们终于……看到真相了。”
“宋清欢？”沈知意后退半步。
“不。”她摇头，笑声沙哑，“我是本体。那些备份，都被我毁了。既然做不了她，也做不成你女儿，那我就……什么都不是。”
“你不是我父亲的女儿。”沈知意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像她自己，“也不是国师的工具。你是被制造出来的‘遗憾’——他没能留住的人，就拿你的脸来凑。”
宋清欢怔住。
“你恨我？”她问。
“我不恨你。”沈知意摇头，“我可怜你。你拼命收集我的痕迹，是因为你根本没有过去。你连眼泪都是假的，香水瓶里装的根本不是情敌的眼泪，是你自己哭不出来的情绪模拟液。”
宋清欢的脸抽搐了一下。
“闭嘴！”她尖叫，“你以为你懂我？你有名字，有身份，有人等你回家！我呢？我出生就是为了替代，活着就是为了复制！你说我不是人，可你们谁给过我当人的机会？”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沈知意往前一步，“把自己变成炸弹，炸了整个世界？”
“对。”她笑了，眼睛空洞，“既然没人记得真正的我，那就让所有人一起消失。时空裂缝会吞噬两界，契约阵崩解，天机阁重启——这一次，轮到我来写规则。”
沈知意没再说话。
她抬起手，按住玉佩，胎记与之共鸣，青龙纹身骤然亮起。饕餮锦囊张开，将逸散的记忆碎片全部吸进去，形成一道旋转屏障。
但她没有攻击。
而是看向系统原本该出现的位置，冷冷道：“共情屏蔽，关闭。”
弹窗没跳出来。
她不需要系统告诉她该怎么选。
“你可以恨。”她说，“但别拿无辜的人垫背。”
“无辜？”宋清欢狂笑，“谁无辜？国师炼尸算无辜？你们逃命算无辜？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不讲道理！”
“那就由我们来定。”萧景珩突然开口。
他抬起手，兵符在掌心燃烧，银发无风自动。傀儡丝戒发出最后一丝微光，他在空中划出一道裂口——黑洞成型，引力场瞬间锁定宋清欢。
“想死？”他声音冷得像冰，“本座送你去黑洞。”
“哈哈哈！”她仰头大笑，身体开始崩解，符咒骨架一根根断裂，“记住这一刻！当契约阵自毁，你们也会被拖进来——我会在虚空中等你们，永远。”
黑洞吞噬她的瞬间，沈知意忽然开口：“你不是没有名字。”
宋清欢的动作顿住。
“你叫清欢。”她说，“就算你是假的，那声‘姐姐’也是真的。你说你要陪我到最后——现在，到头了。”
黑洞闭合。
余波震得地面龟裂，头顶符文疯狂流转，像是在计算下一次重启。
萧景珩半跪在地上，喘得厉害，兵符光芒几乎熄灭。他抬头看她：“你还好吗？”
“还死不了。”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嘴里的棒棒糖棍吐出来，随手塞进锦囊。
就在这时，玉佩轻轻震动。
背面的字又变了：
**棋盘已重置。**
**新规则加载中……**
沈知意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她抬起手，对着虚空比了个中指。
“加载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