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表上的数字还在跳:55% → 56% → 57%。
沈知意盯着那串红光,像看一串倒计时。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咬破的指尖按在屏幕边缘,血顺着玻璃往下淌,拉出一道细线。
【警告:因果推演模块运行异常】
系统弹幕刚蹦出来,画面就翻了个——
不是黑屏,是倒放。
她看见自己从校准仪里拔出手臂,血往回流;萧景珩的激光从水晶盘吸回右眼;裴烬的蓝光缩回芯片接口。整个过程像视频倒带,连她喘气都变成了吸气。
“不是系统坏了。”她抹了把脸,“是外面的时间,先乱了。”
她直接点开“因果预载推演”,功能图标闪了三下,蹦出一段加密影像。进度条从右往左走,播放键变成了后退键。
画面抖了两下,浮现一间密室。烛火逆着燃,灰烬从地上飞回灯芯。一个穿钦天监长袍的老头站在地脉阵眼上,手里捧着个陶罐,罐口冒着黑雾。
他把雾倒进地缝,嘴里念:“宁毁天机,不献祭苍生。”
下一秒,影像戛然而止。
沈知意猛地抬头。这声音她听过——在系统刚激活那会儿,乱葬岗签到时,地下传来过一模一样的低语。
“所以病毒……是钦天监自己放的?”她喃喃,“不是灾祸,是杀毒软件?”
弹幕没回,只飘过一行小字:
【历史版本存档:V1.0|净世之毒|用途:清除血祭污染】
她脑子嗡了一下。
难怪国师这些年一直逼她启动校准仪——他不是要重启血祭,是要借她的血脉唤醒被封印的“病毒”,再把它改造成复活自己的养料。
而他们刚才融合系统,等于给这玩意儿打了补丁,强行开机。
“我们不是在修复系统。”她冷笑,“是在帮病毒更新版本。”
萧景珩靠在墙边,右眼还在渗蓝血,顺着脸颊往下滴。他抬手擦了把,抹了满掌的湿冷。
“现在怎么办?”他问。
“查证。”她说完,从腰后摸出饕餮胃囊锦囊,往地上一抖。
校准仪残骸咔咔跳动,像有电流在爬。她一把抓起最大那块碎片,塞进锦囊口。
吞。
锦囊瘪了半寸,外皮微微鼓起,像是里面多了点活物。
“断它外联。”她说,“现在这玩意儿跟地脉连着,谁碰谁被反向读档。”
裴烬坐在角落,钢笔只剩半截,笔尖熔成了球状。他用袖子擦了擦芯片接口,温度高得能煎蛋。
“你刚才看到的影像……”他声音有点哑,“时间点是二十年前。”
“我知道。”
“那就对了。”他把熔化的钢笔往地上一扔,“我们正在重复二十年前的事。”
沈知意转头看他。
他抬手,在空中比了个公式:
Δt = -k(Φ2 - Ψ)
“这是当年钦天监记录的‘病毒扩散模型’。负号代表时间倒流,平方代表指数级感染,括号里是血祭能量与净化能量的差值。”
他顿了顿:“现在双界同步度突破55%,等于触发了模型里的‘临界点’。接下来,不是我们控制病毒,是病毒带着我们,重演那晚的一切。”
沈知意盯着那串符号,忽然笑了:“所以现在,死人比活人靠谱?”
“至少他们没想拿全人类当复活电池。”裴烬说。
她没再说话,闭眼,通灵术直接下探。
意识顺着胎记沉下去,像钻进一口古井。井壁布满刻痕,全是钦天监历代后裔的记忆碎片。她没找太久,就锁定了那夜。
画面亮起——
还是那间密室,但更完整。七位钦天监长老围阵而立,每人割腕滴血入坛。坛中黑雾翻滚,像活物般嘶吼。
主祭官正是刚才那个老头,他将最后一滴血注入陶罐,合上盖子,沉入地脉。
“此毒以我辈血脉为引,专破血祭邪术。”他声音沙哑,“若后世有人妄图复刻荧惑守心,此毒必自地底苏醒,逆流而上,腐其经脉,断其轮回。”
旁边有人问:“若被篡改用途呢?”
老头沉默两秒,说:“那就让它……腐得更狠一点。”
画面结束。
沈知意睁眼,呼吸有点乱。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签到,系统都像在求救——
不是它坏了,是它被当成了病毒,封了二十年。
而她这个“管理员”,是唯一能唤醒它的人。
“所以现在。”萧景珩擦掉眼角最后一滴蓝血,“你是要让它继续当杀毒软件,还是……改行当病毒?”
“都不是。”她站起身,指尖在掌心划了道口子,“我要它当生发水。”
两人同时愣住。
“你说啥?”萧景珩以为自己听错了。
“病毒的本质是逆转生命程序。”她盯着掌心血,“它能让血肉腐化,就能让细胞疯长。既然国师想靠秃头人群的蓝丝织经络,那我就让他们的头发,比韭菜还快。”
裴烬忽然抬头:“你打算用‘高阶能量转化’功能?”
“对。”她咧嘴一笑,“系统升级了,我也该升个级——从打工人,变成产品经理。”
她抬起手,通灵术全开,血从指尖渗出,在空中画符。
不是镇邪,不是封印,而是逆向重构。
符成刹那,整片空间震了三下。她胎记烫得像要烧穿皮肤,一股热流顺着经脉冲上指尖,混着血雾喷出,在空中凝成一片淡金色的光雨。
【检测到异常能量重构……启动反制协议……】
系统弹幕刚蹦出来,就被她一巴掌拍散。
“闭嘴,现在我是甲方。”
光雨散开,顺着地缝钻下去,像无数细针扎进地脉。下一秒,现代校园的画面猛地撞进她意识——
操场、教室、教师宿舍。
所有秃头的师生同时抬头,头皮发痒。
蓝丝刚冒头,就被一股暖流裹住,疯狂分裂。
头发蹭蹭往外冒,三秒及肩,五秒及腰,七秒直接拖地。
生物老师正讲课,突然觉得头重,一摸——发量比学生还多。
校长在开会,假发片被新生的头发顶飞,砸中投影仪。
实验室里,培养皿中的蓝丝扭曲两下,断成渣。
地底那道人形黑雾猛地弓起,发出一声闷吼。
“这次……该换我重生了。”它低语。
话没说完,身体就开始崩。
头顶的蓝丝全变成了头发,经络结构瞬间错乱。它想维持形态,可新生的发根不断挤压能量节点,像无数小锤子在内部敲打。
“不……不可能……”它嘶吼,“这是净化之力!”
“对啊。”沈知意冷笑,“所以我把它拿去生发了。”
黑雾炸开前最后一秒,她清楚看到——
那张脸,是国师。
但只有一瞬。
下一刻,地缝闭合,蓝血退散,连带着腕表上的同步度数字也开始回落:
57% → 56% → 55%
系统弹幕缓缓浮现:
【警告解除……因果紊乱暂稳……】
【新增日志:生发符已录入数据库,编号#9527】
沈知意喘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地。萧景珩眼疾手快扶了把,结果她顺势把整条胳膊搭他肩上。
“省点力。”他说。
“不省。”她咧嘴,“刚才那波我赚了。”
“赚什么?”
“我发现了个新功能。”她抬手指了指自己胎记,“通灵术+能量转化,能搞定制服务。下次国师想复活,我就给他推个脱毛套餐。”
裴烬低头看了看熔化的钢笔,又看了眼锦囊:“校准仪碎片还在发热。”
“正常。”她说,“它现在是个U盘,存着二十年前的杀毒软件。等它凉了,咱们再拷出来。”
萧景珩盯着她:“你真觉得这就完了?”
“当然没完。”她活动了下手腕,“国师不可能只布这一局。他等了二十年,不会因为一群老师突然长出长发就认输。”
“那你接下来打算?”
她咧嘴,从嘴里叼出半截棒棒糖棍,往地上一扔。
“既然他想玩历史重演,那我就把剧本改了——”
“从今天起,签到不为打工,为搞事。”
她抬脚,把那根糖棍碾进地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