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那块仿佛烫手山芋般的留影玉，林小凡感觉自己像是怀里揣了个即将爆炸的符箓，走在回住处的小路上都格外警惕，看谁都像是柳如丝派来灭口的。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早知道穿越过来是干这种刀尖舔血的活儿，当初还不如直接被王霸天打死算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林小凡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一边飞快地琢磨着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交割”。
直接全盘托出？那是找死。一点不给？柳如丝能立刻让他知道什么叫“戒律堂的关怀”。
必须得给，但不能给太多，不能给太实，还得显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价值被榨取得差不多了。
“对，就这么办！诉苦，夸大难度，提供有限且模糊的线索，让她觉得我还有点用，但又不值得立刻‘卸磨杀驴’！”林小凡迅速定下了“卖惨藏拙”的策略。
他没有主动去找柳如丝，他知道，那个女人自然会找到他。
果然，在他刚踏进杂役区范围，一个面容普通、眼神却异常精亮的戒律堂低阶弟子就“恰好”路过，不动声色地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点和时间——今夜子时，后山望月亭。
“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林小凡撇撇嘴，把纸条揉碎，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不是去戒律堂那个龙潭虎穴。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干……咳咳，正是秘密交易的好时机。
林小凡凭借着日益精湛的微操和从《万物杂论》里学来的几个粗浅隐匿技巧，如同鬼魅般溜到了后山望月亭。
亭子建在一处悬崖边，夜风猎猎，吹得人衣袂翻飞。柳如丝早已等在那里，背对着他，凭栏而立。她今晚竟穿了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少了几分平日的妩媚，多了几分夜行者的利落与神秘。
“来了？”她没有回头，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柳执事。”林小凡恭敬行礼，心里却在嘀咕：“这造型……是准备谈不拢就直接把我推下悬崖毁尸灭迹吗？”
柳如丝缓缓转过身，月光勾勒出她完美无瑕的侧脸，那双桃花眼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带着审视的意味：“林师弟，几日不见，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啊。可是大比太过辛苦？”
林小凡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挤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劳执事挂心。大比倒是其次，主要是执事交代的任务……实在是……太难了！”
他开始了他的表演，语气那叫一个委屈和无奈：“弟子按照执事提示，在维护阵法时，几乎是耗尽了心神，一寸寸地去感知能量流转，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可炼器坊布置的阵法何其精妙，能量流转如同江河奔涌，弟子这点微末修为和精神力，就像是试图在江河中捕捉一根特定的发丝，难，太难了！”
柳如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诉苦”，也不打断，只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林小凡继续“哭惨”：“弟子不眠不休，精神力都快耗干了，才在那聚灵阵一处极其偏僻、几乎无人注意的边缘受损纹路上，察觉到一丝……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那感觉……阴冷，沉滞，似乎与阵法本身的聚灵特性格格不入。”
他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柳如丝的反应。当听到“阴冷、沉滞”时，柳如丝的眼眸明显亮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没逃过林小凡的眼睛。
有戏！她果然对这类信息感兴趣！
林小凡心中稍定，知道方向没错。他话锋一转，开始“藏拙”和“夸大风险”：
“但是！那异常波动太微弱了，转瞬即逝！弟子尝试深入探查其源头，却感觉如同触及深渊，神识都隐隐刺痛，差点被阵法反噬！而且，当时李菲菲师姐就在附近，弟子生怕引起她的怀疑，只能立刻停止，不敢再探。”
他适时地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并将留影玉双手奉上：“弟子无能，拼着神识受损的风险，也只勉强记录下那处异常纹路被修复前的一丝残留波动，以及……以及从旁边刮取的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尘。不知……不知这点东西，对执事是否有用？”
他故意将情报说得极其有限且获取过程凶险万分，降低其价值，同时暗示自己为了这点东西已经尽力且冒了巨大风险。
柳如丝接过留影玉，指尖在其上轻轻拂过，闭目感应了片刻。她脸上的笑容淡去，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显然对情报的模糊和有限感到些许不满，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她睁开眼，看着林小凡那副“我已经被榨干”的惨样，忽然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玩味：“林师弟，果然没有让姐姐失望。虽然线索有限，但方向……是对的。”
她将留影玉收起，语气慵懒：“能在李师侄的眼皮底下，捕捉到这一丝异常，已是难得。看来，你的微操之术和精神感知，比姐姐想象的还要出色一些。”
林小凡心里一紧，赶紧低头：“执事过奖，只是运气，运气好罢了。”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柳如丝踱步到他面前，玄色的身影在月光下带着压迫感，“不过，光是这点运气，可还不够哦。”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抬起林小凡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她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眼神却锐利如刀：“姐姐我要的，是确凿的证据，是具体的流向，是……藏在阵法核心里的秘密。你，明白吗？”
林小凡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强忍着避开她目光的冲动，艰难道：“弟子明白……只是，核心区域守卫森严，弟子实在无力……”
“无力？”柳如丝松开手，轻笑一声，“那就想办法变得有力。外门大比是个好机会，接下来的团队协作项目，或者最终的决赛场地……总会接触到更核心的东西。姐姐我相信你的‘运气’和……能力。”
她的话如同魔咒，再次将沉重的压力施加在林小凡身上。
然而，就在林小凡以为这次“交割”就要在威逼利诱中结束时，柳如丝却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两样东西。
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灰色册子，以及一个小巧的储物袋。
“念在你此次还算用心，这《基础敛息术》便赏你了。好生修炼，下次‘做事’时，也能更方便些。”柳如丝将册子和储物袋丢给林小凡，“袋子里是些贡献点和低级灵石，算是给你的补偿。毕竟，神识受损，也是需要资源调养的，不是吗？”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经典的柳氏风格！
林小凡接过东西，心里却没有丝毫喜悦。《基础敛息术》？这是让他更好地去当间谍？贡献点和灵石？这是医药费还是买命钱？
“多谢执事赏赐。”林小凡面无表情地道谢。
“好好干，姐姐我不会亏待你的。”柳如丝最后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身影一晃，便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淡淡的罂粟花香，证明她曾来过。
林小凡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夜风吹得他有些发冷。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基础敛息术》和储物袋，又摸了摸怀里那块已经交出去的留影玉。
这次博弈，他勉强过关。用有限且模糊的情报，换来了暂时的安全和一点微薄的资源，但也被逼着向更危险的深渊又迈进了一步。
柳如丝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不断地用饵料和鞭子，驱赶着他这头不太听话的“猎物”，走向预设的陷阱。
“敛息术……也好。”林小凡深吸一口气，将册子收起，“多一门保命技能，总不是坏事。至少下次再干这种掉脑袋的活儿，能藏得好一点。”
他看了一眼柳如丝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想把我当棋子？那就看看，最后是谁算计谁吧！”
带着复杂的心情和新的“赏赐”，林小凡也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中。望月亭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有山风呼啸，仿佛刚才那场暗流涌动的交易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