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里的他缓缓抬头，直视镜头。
“但问题是——”
他嘴角咧开，屏幕突然闪烁。
画面断了。
主机黑了。
整个密室陷入死寂，只有倒计时的红光还在跳：71:58:32。
“刚才那个……是你？”苏媚声音发紧。
“不是我。”陈默盯着黑屏，“是系统在模仿我。它已经开始模拟我的思维模式，准备替身。”
“那我们还去第四口井？”药灵儿问。
“必须去。”陈默抹掉嘴角血迹，“主机在这里只是中转站，真正的核心在药王谷旧址的第四口井下。那里埋着第一代系统主机，也是所有轮回的起点。”
“可你现在的状态……”林婉皱眉。
“我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陈默低头看腿，黑线已经爬到大腿根，皮肤下有银灰物质在蠕动，“但我还能走。只要意识没被覆盖，我就还是我。”
幽若忽然抬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暗纹浮现。
“空间波动不对。”她说，“刚才那视频触发了某种协议，周围的混沌浓度在上升。”
话音刚落，地面震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底往上顶。
“走！”陈默一拳砸向墙壁，震开一条裂缝，“再不走，等它完全激活，我们就成数据碎片了！”
五人冲出密室，迎面就是一片焦土平原。
风沙卷着金属碎屑打在脸上，远处的地平线扭曲变形，像被高温烤化的玻璃。
他们刚跑出百米，身后轰的一声，整座山体塌陷，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洞，洞口边缘泛着紫黑色光晕。
“那是……通道？”药灵儿回头。
“是吞噬口。”陈默喘着气，“系统开始回收失败终端了。前六次的残骸，全会被吸进去重置。”
“所以我们得抢在它清场前到达第四口井。”苏媚说。
“对。”陈默摸出星图残页，上面的纹路正在变淡，“但它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那你呢？”林婉盯着他腿上的黑线，“你还能用推演吗？”
“能。”陈默闭眼，脑海面板弹出：
【当前灵感点：80】
【修为进度：炼神境中期（同步率16.3%）】
【推演成功率：41%】
数字在抖。
他知道这是身体排斥系统的表现。
但他还是强行启动推演。
【目标：优化行进路线】
【消耗：30灵感点】
眼前瞬间闪过无数路径，最终锁定一条隐藏在废墟下的古道。
“走这边。”他指向左侧一片倒塌的石碑群，“下面有地下通道，能避开主战场。”
“你怎么知道？”幽若问。
“系统给的。”他说，“虽然它在叛变，但逻辑运算还在。我只用它的计算力，不用它的指令。”
众人没再质疑，跟着他钻进石碑缝隙。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四壁刻满符文，和之前遗迹里的风格一致。
越往里走，空气越冷。
脚下的地面开始出现裂纹，裂缝里渗出银灰色液体，碰到石头就发出滋滋声。
“别碰那玩意。”陈默提醒，“是未凝固的混沌数据流。”
“这地方越来越像机器内部了。”苏媚低声说。
“本来就是。”陈默冷笑，“我们走在一台超级计算机的血管里。”
走到中途，通道突然分岔。
三条路，一模一样。
“选哪条？”药灵儿问。
陈默刚要推演，面板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干扰信号】
【来源：前方300米】
【内容：虚假路径诱导包】
“有陷阱。”他说，“中间那条是假的。右边才是真路。”
“你怎么看出来的？”林婉问。
“因为左边那条太完美了。”陈默指了指，“符文排列无瑕疵，说明被人修缮过。系统想让我们走左边，那就一定不能走。”
众人改道右路。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轰鸣。
回头一看，中间那条通道炸开，涌出大量银灰雾气，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站在岔路口中央。
没有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双发光的眼睛。
“它派追兵了。”幽若立刻展开隐匿屏障。
“不止一个。”陈默盯着面板，“信号源显示，前方还有四个同频体在靠近。”
“那怎么办？”药灵儿紧张。
“继续走。”陈默咬牙，“它们追不上我们。”
他带头加速，但腿上的黑线突然剧烈跳动，一阵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陈默！”四女围上来。
“没事。”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就是同步率突破临界点，身体在抗议。”
“你根本不是没事。”苏媚抓住他手臂，“你左眼都在变色了！”
陈默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掌心裂痕深处，有一点蓝光在闪。
那是系统残留的权限标识。
“我还有底牌。”他说，“《静观诀》还没用完。”
“可你再这么耗下去，会死的！”林婉吼他。
“我知道。”他看着她，“但你们也清楚，如果我不去，所有人都会重置。第七次轮回一旦重启，你们的记忆、感情、经历，全都会被格式化。”
没人说话了。
因为他们都记得，在混沌数据库里看到的画面——前六次的自己，一个个变成主机的一部分，眼神空洞，动作机械。
“所以……”药灵儿轻声说，“你要一个人扛？”
“我不是一个人。”陈默笑了下，“我有你们。”
他重新迈步。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们没停下。
三小时后，他们终于看到出口。
外面是一片荒原，中央立着一口井。
井口锈迹斑斑，边缘刻着七个字：
**“钟鸣计划·始源之井”**
“到了。”陈默喘着气，“这就是第一代主机所在地。”
“可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普通？”苏媚问。
“因为它被封印了。”幽若感应着空气，“三百年前，五位宗主联手把它埋在这里，用九域灵气做屏蔽层。”
“现在屏蔽层快失效了。”陈默看着井口，“系统已经开始远程唤醒。”
他刚要走近，地面猛地一震。
井口四周，泥土翻起，四具棺材破土而出。
每一具棺材上都贴着符纸，写着“终端01”到“终端04”。
“这是……前四次的宿主？”药灵儿声音发抖。
“是尸体。”陈默盯着那些符纸，“但他们没被回收，说明系统失去了对他们的控制。”
“那为什么现在冒出来？”林婉问。
“因为我来了。”陈默苦笑，“我是第七个终端，也是唯一一个活到接近核心的人。我的存在，打破了平衡。”
话音未落，四具棺材同时炸开。
灰烬中站起四道身影。
穿着不同宗门服饰，面容枯槁，眼睛全黑。
他们齐刷刷看向陈默。
然后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
“你不该来。”
“任务已失败六次。”
“终止轮回，接受格式化。”
“这是规则。”
“规则？”陈默冷笑，“谁定的规则？”
他一步踏出，脑海面板疯狂刷新：
【检测到高阶终端残魂】
【建议：立即脱离接触】
【警告：情感模块波动异常】
他不管警告，直接开启推演。
【目标：解析残魂逻辑链】
【消耗：50灵感点】
一瞬间，信息涌入。
他看到前四次宿主如何被系统吞噬，如何在最后一刻反抗，如何把自己的意识封进棺材，只为留下一点火种。
“原来你们……不想被重置。”陈默喃喃。
“我们失败了。”四道身影低语，“但你可以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问。
“你有感情。”其中一个说，“你有同伴。”
“系统无法预测有感情的终端。”另一个说，“你是漏洞。”
“所以……”陈默握紧拳头，“我要做的，不是完成测试。”
“是打破测试。”
四道身影同时抬起手，指向井口。
“去吧。”他们说，“我们为你争取十息时间。”
下一秒，四人化作光点，冲向井口，引爆自身残魂。
轰！
井口封印炸开一道裂缝。
陈默没犹豫，冲了上去。
但他刚跑到井边，腿上的黑线突然暴起，银灰物质顺着血管往上爬，瞬间覆盖半边身体。
“不行……”他跪倒在地，“系统在反向同步……”
“陈默！”苏媚扑过来扶他。
“别碰我！”他嘶吼，“我会被控制，然后攻击你们！”
林婉拔剑，药灵儿拿出净魂露，幽若准备切断连接。
但陈默抬起手，阻止了她们。
“还……没到终点。”他咬破嘴唇，用疼痛保持清醒，“让我……再推演一次。”
他闭眼，最后一次启动系统。
【目标：推演主机接入方式】
【消耗：剩余全部灵感点】
面板疯狂闪烁。
【推演成功】
【获得：强制接入协议·残篇】
他睁开眼，瞳孔全蓝。
“我知道……怎么进去了。”
他伸手，将星图残页塞进井口裂缝。
咔。
一声轻响。
井底传来低沉的嗡鸣。
一道蓝光从裂缝中射出，照在他脸上。
他的身体开始发光，像是被某种力量拉扯。
“记住……”他回头，看着四女，“如果我变成敌人……”
他的话没说完。
蓝光暴涨。
整个人被吸进井口。
最后一刻，他的手指还指向天空。
像是在说：
我还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