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了望台边缘,手指刚从最后一道符引上收回。指尖还带着灵力划过的灼热感,像是被火苗舔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把右手在青衫袖口擦了两下。
赵虎从后面跟上来,斗篷兜帽被风吹得掀开又落下。他手里拎着两个陶壶,热气顺着壶嘴往外冒。
“喝点吧。”赵虎把一壶塞进陈默手里,“你都快成夜猫子了。”
陈默接过,没喝。壶太烫,他直接贴在掌心。那股热劲顺着经脉往上走,冲散了脑子里乱窜的画面——血影、刀光、爆炸的符纸,还有那些反复推演失败的场景。
他眨了眨眼,系统界面还在眼前闪:
【当前灵感值:89\/100】
【推演模式:待激活】
【警告:连续推演超六时辰,建议休整】
弹幕飘过:【主角这状态要炸】【别再肝了快睡会儿】【建议系统加个强制关机功能】
他没理,抬头看南陵方向。那边黑得像泼了墨,连星子都照不进去。可他知道,那底下有人在动。
“天机盘呢?”他问。
“还在震。”赵虎掏出天机盘,“碎片信号比白天强了三成,他们肯定在准备。”
陈默嗯了一声,把茶壶塞回赵虎怀里,抽出腰间的玄铁重剑。剑身沉,压手,握上去的时候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震颤,像是它也闻到了杀气。
“你说最怕什么?”他突然开口。
赵虎愣住:“怕打不过?”
“不是。”陈默摇头,“是怕我们布这么多局,结果他们不敢来。”
赵虎笑了:“那你现在是希望他们赶紧来?”
“我不希望他们来。”陈默声音低下去,“我是希望来了之后,还能走回去的不只是我。”
赵虎收起笑,站直了。
“他们会的。”他说,“因为你在这儿。”
陈默没接话。他把剑慢慢插回鞘里。那一瞬间,脑子里的画面停了。不再算敌人几人、从哪条路进、用什么招破阵;也不再想哪个弟子会失误、哪个伏击点会被识破。
他靠在石栏上,仰头看天。
北斗七星偏了角度,子时快到了。
“你说,这一仗以后,别人会不会记得?”
赵虎望着远处:“只要你赢,就没人敢忘。”
“不。”陈默说,“只要我们没输,就该被记住。”
风从山脊刮过来,吹得他袖口的银纹哗啦作响。营地里的灯还亮着,一盏接一盏,像埋在地里的火种。他知道那些人都醒了,刀在手边,符在怀里,等着一个信号。
雷符阵埋好了,风刃交叉点了位,连诱敌的人选都练熟了怎么装慌乱。所有事都做了三遍以上,错不了。
现在只剩等。
陈默闭上眼,心跳稳得像敲鼓。
他知道风暴在路上。
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往后退一步。
赵虎低声问:“你还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陈默睁开眼,“我不是为自己打这一仗。”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天机盘。表面温热,还在轻微震动。第二块归元令碎片的位置没变,但频率变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矿洞入口。
“他们不会空手来。”陈默说,“一定会带主力。”
“那我们就用主力对付主力。”赵虎握紧拳头,“你定的战术,没人会掉链子。”
“我不是怕他们掉链子。”陈默盯着黑暗,“我是怕我算漏了一步。”
赵虎没说话。
他知道陈默不是怕输。他是怕因为自己一个念头,让别人丢了命。
“你已经想得够多了。”赵虎说,“该信一次你自己。”
陈默没回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发白,是因为握得太紧。他松了松,又握上去。
系统提示跳出来:
【灵感值+5】
【来源:梦境残余·古墓追逐战】
【推演冷却中】
弹幕刷屏:【主角梦里都在加班】【这哪是修仙这是卷王争霸】【建议给系统加个下班提醒】
他没点开推演。现在不需要新战术,只需要清醒。
“你说林远现在在哪?”他忽然问。
“黑风寨的事查清了,他被转移到安全区。”赵虎说,“执法堂亲自守着。”
“那就好。”陈默点头,“我不想这场仗,变成别人的牺牲品。”
赵虎看着他:“你从来就没想让它变成那种仗。”
陈默笑了笑,很轻。
远处营地传来一声短哨。是暗号,表示所有岗位已就位。十二名弟子全部进入预定位置,伏击阵完成最后校准。
他抬手摸了摸耳后。那里贴着一张静息符,是用来屏蔽灵力波动的。现在符纸有点发烫,说明周围已经开始聚集能量。
“他们快到了。”他说。
“那就让他们来。”赵虎站到他身边,“咱们等了一晚上,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陈默没答。他抽出剑,又缓缓归鞘。这一次,剑鸣很短,只响了一声。
脑海里的画面彻底静了下来。
没有预演,没有假设,没有失败的可能。
他只想着一件事:等他们进来,然后打回去。
风更大了。
山下的树影晃得厉害。
他看见一道微弱的红光,在矿洞口一闪而灭。
那是血刀门的信标。
他们来了。
陈默握紧剑柄,指节咔的一声轻响。
赵虎低声问:“动手吗?”
陈默抬起一只手。
还没到时候。
他还得再等等。
等对方踏进第一道雷符的范围。
等所有人进入伏击圈。
等那个最合适的时机。
他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山下。
红光再次亮起,这次停留了两秒。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接连闪现。
脚步声开始出现,很轻,但在寂静夜里听得清楚。
至少二十人,分三队,呈扇形逼近。
陈默抬起左手,轻轻打了三个手势。
营地深处,三盏油灯同时熄灭。
伏击阵启动。
他把剑横在胸前,拇指推开半寸剑刃。
寒光乍现。
赵虎压低声音:“你是 bait 还是猎人?”
陈默嘴角动了一下。
“现在。”
“我是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