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戮途
第二章 荒林初狩，气感初成
青阳城的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正一点点往下沉。夜宸沿着城郊的土路疾行，粗布短褂上的血迹早已被夜风风干，结成硬邦邦的痂，摩擦着伤口，疼得他牙关紧咬，却不敢有半分停留。
身后的城池越来越远，喧嚣被山林的寂静取代。茂密的古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枝叶交错间漏下零星的暮色，将地面的枯枝败叶染成深浅不一的墨色。林间弥漫着潮湿的腐殖土气息，混合着不知名草木的腥气，偶有夜鸟惊飞的啼鸣，在空旷的林子里荡开回声，更显阴森。
夜宸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剧烈地喘息着。逃离时紧绷的神经一松弛，浑身的伤痛便如潮水般涌来——后背被踹中的地方青肿一片，肩膀的骨裂隐隐作痛，手心被木棍磨出的血泡早已破裂，沾满了泥土。他从布包里翻出仅有的半块干硬的麦饼，狼吞虎咽地啃着，干涩的面饼剌得喉咙发疼，却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饱腹感。
“必须尽快掌握修炼的法门。”咽下最后一口饼，夜宸摸了摸胸口贴身藏着的道源令。令牌依旧冰凉，却不再散发黑气，只是静静贴着他的肌肤，仿佛与他融为一体。脑海中那些模糊的信息流渐渐清晰，一套名为《道源诀》的基础修炼法门缓缓浮现，正是配合道胎之体修炼的入门心法。
他找了个隐蔽的土坡，清理出一片空地，盘膝坐下。按照《道源诀》的指引，尝试着感知天地间的“灵气”。起初四周一片死寂，除了风声和虫鸣，什么都感受不到。他并不气馁，三年的屈辱磨砺出的韧性远超常人，他摒除杂念，专注于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流。
那是道源令冲破部分封印后残留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顽固。夜宸引导着这股气流，按照心法记载的路线在经脉中运转。气流所过之处，经脉传来阵阵刺痛，像是被细针穿透，但每运转一周，气流便粗壮一分，身体的伤痛也缓解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彻底黑透。林间亮起点点幽光，是萤火虫，也是某些妖兽的眼睛。夜宸猛地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莹润的微光——他成功了！虽然只是刚刚引气入体，达到凡胎境一重的门槛，但若论精纯程度，却远超寻常修士初入此境时的气感。
“凡胎境一重，终于不是任人宰割的废物了。”夜宸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流淌的灵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里，凡胎境一重的实力，依旧脆弱得不堪一击。
腹中传来饥饿的叫声，他必须找到食物，同时也要适应灵气的运用。《道源诀》中提及，初入凡胎境，需以妖兽精血或灵草辅助修炼，方能快速稳固境界。但这山林外围灵气稀薄，灵草罕见，唯有妖兽最为常见。
夜宸起身，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削尖顶端，当作武器。他运转体内灵气，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行。灵气加持下，他的听觉和视觉都敏锐了不少，能清晰地听到百米外的虫豸爬行声，能在黑暗中分辨出物体的轮廓。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夜宸立刻屏住呼吸，藏身于一棵大树后，探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一头半人高的灰色妖狼正低头啃食着什么，看模样像是一只野兔。这妖狼名为“风影狼”，速度极快，牙齿锋利，是山林外围常见的妖兽，实力大致在凡胎境一重到二重之间，对初入修炼的修士来说，是极佳的狩猎目标，也是极大的威胁。
夜宸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没有贸然出手，而是绕到风影狼的侧后方，利用树木和草丛隐藏身形，缓缓靠近。风影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进食，抬起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耳朵贴在脑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就是现在！
夜宸猛地发力，体内灵气灌注到手中的木矛上，身形如猎豹般扑了出去。风影狼反应极快，转身就想避开，却被夜宸早一步预判了轨迹。木矛带着破空声，狠狠刺向风影狼的脖颈！
“噗嗤！”
尖锐的木矛刺入皮毛，却被坚韧的肌肉卡住，未能一击致命。风影狼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疯狂地扭动身体，爪子带着寒光抓向夜宸的胸口。
夜宸早有准备，松手放开木矛，侧身避开利爪，同时一拳砸向风影狼的脑袋。拳头上包裹着淡淡的灵气，力道远超常人。“嘭”的一声闷响，风影狼被打得一个趔趄，脑袋昏沉了片刻。
就是这片刻的破绽，夜宸抓住机会，双手死死按住风影狼的脑袋，膝盖顶住它的脊背，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按在地上。风影狼疯狂挣扎，四肢蹬刨，掀起阵阵泥土，但夜宸的手臂如同铁钳，纹丝不动。
“给我死！”
夜宸眼中闪过狠厉，低头咬住风影狼的脖颈，狠狠撕扯。鲜血喷涌而出，带着浓重的腥气，灌入他的口中。风影狼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彻底不动了。
夜宸松开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嘴角的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却毫不在意，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是他第一次狩猎妖兽，也是第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杀死威胁，这种掌控生死的感觉，让他无比着迷。
他没有立刻处理狼尸，而是盘膝坐下，运转《道源诀》。风影狼的精血中蕴含着微弱的灵气，虽然不及灵草精纯，却足够他稳固境界。随着心法运转，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中，一丝丝微薄的灵气被他吸入体内，融入经脉中的气流，让那股灵气又粗壮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夜宸起身，走到风影狼的尸体旁。他用石头砸开狼的脑袋，取出里面一颗米粒大小、散发着淡淡白光的妖核——这是妖兽灵气的凝聚体，价值不菲，也是修炼的辅助佳品。随后，他又剥下狼皮，割下几条粗壮的狼腿，其余的部分则就地掩埋，避免引来更强大的妖兽。
他找了个背风的山洞，生起一堆火。火焰跳动，将山洞照亮，驱散了寒意和黑暗。夜宸将狼腿架在火上烘烤，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诱人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啃着烤得焦香的狼肉，夜宸的目光投向山洞外漆黑的山林。他能感受到，这山林外围的灵气极为稀薄，刚才吸收的那点灵气，对修炼的帮助微乎其微。《道源诀》中记载，修炼到凡胎境三重后，需前往灵气更浓郁的“灵域”，方能继续突破，否则终身只能停滞不前。
而灵域，往往被各大宗门或家族掌控，普通人根本无法踏入。想要获取足够的修炼资源，要么加入势力，要么……就只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中，以命搏命。
“资源……”夜宸握紧手中的妖核，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管是灵域还是资源，他都必须拿到手。为了活下去，为了变强，为了那些曾经欺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他别无选择。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粗犷的吆喝：“刚才那声狼嚎是从这边传来的，肯定有妖兽！”
夜宸脸色微变，立刻熄灭了火堆，藏身于山洞深处的阴影中，握紧了身边的木矛。
洞口的光线被挡住，几道身影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都是一身猎户打扮，腰间挎着猎刀，肩上扛着弓箭。
“咦？这里有烤火的痕迹，还有狼肉！”一个年轻人发现了地上的狼骨和残留的狼皮，惊呼道。
壮汉皱了皱眉，目光扫过山洞四周，沉声道：“有人捷足先登了。看这狼皮和妖核的痕迹，应该是头风影狼，下手的人实力不弱，可能也是个修士。”
“修士？”另一个年轻人脸色一变，“大哥，咱们要不要找找？这山林里的修士，说不定身上有好东西。”
壮汉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点了点头：“搜！这山洞不大，仔细找找，别放过任何角落！”
脚步声越来越近，夜宸屏住呼吸，体内灵气悄然运转。他知道，一场新的冲突，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