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声越来越近……
阿篱拉着这个新认识的小哥哥,吸了吸鼻子,“一起走。”
“有狗,我们俩……跑不掉。”
他以前也跑过,但每次都会被狗找到,他们是逃不掉的,要是他回去拦住他们,或许还能拖延点时间,让这个妹妹等到她爹娘找过来。
“那就把狗一起带着。”
大黑狗跑在最前面,边跑边吠,它后面跟着不少人,都是出来抓阿篱他们的。
男孩带着阿篱躲在了麦杆堆里,大气也不敢出,大黑狗突然从后面蹿了出来,对着男孩摇尾巴,正要汪汪叫。
被阿篱一把抓住了它的嘴桶子,“不要叫,会把坏人带过来。”
大黑狗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拍了拍狗狗的脑袋,从她的衣兜里掏出了太师母给的炸麻花,“给你吃,你要乖,不要乱叫!”
大黑狗低头叼起了麻花,嘎吱嘎吱地吃起来。
阿篱仰头看着小哥哥,指着大黑狗,“它不叫了,我们可以带它一起走。”
男孩没想到还能这么做,令他意外的是,大黑真的没有再叫了。
“好,我们一起。”
没了狗狗的提醒,身后追赶的人贩子一时间失去了目标。
男孩一只手牵着狗绳,另一只手牵着阿篱,沿着小路往前跑,小心翼翼地躲开任何会有人出没的地方。
直到再也听不见人声,他才停下来休息。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阿篱掰着手指,“我家在桃花村,我娘叫宋瑶,我太师父叫李叙,太师母叫曾宣,我叫姜篱。”
阿篱说的男孩都没有听说过,他并不是太仓县人,是前两年被王婆从外面买回来的,因为皮肤黑,又瘦小,年龄又太大,加上舌头还坏了,根本卖不出去,就留在她家中干粗活。
平时替她看家,守着她收回来的那些‘货’。
看出了小哥哥的为难,阿篱拍拍胸脯,“我知道我家在哪!”
“那你,带路。”
阿篱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回头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记得了。”
没办法,男孩只能带着阿篱继续往前走,不管怎么样,只要远离人,他们现在就是安全的。
天渐渐黑了,阿篱已经走不动了,而且她衣服都是湿的,现在肚子也好饿。
“哥哥,我饿了。”阿篱恹恹的,太师母给的小零嘴已经全部吃光了,她现在又累又饿又困。
周围都是野地,除了一些低矮荒废的破房子,根本没有能找到吃的地方。
男孩带着阿篱钻进了一间已经废弃的茅草屋,“我去,找吃的,你等我。”
阿篱抱着大黑狗,乖乖点头。
等到男孩带着一些野果子回来的时候,阿篱蜷缩在狗狗身边,已经睡了过去。
两人一狗,相互依偎在一起,周围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大黑狗立直了身体,警惕地看着周围。
男孩也惊醒过来,捏了捏狗嘴巴示意它不要叫,寂静的夜里,脚步声格外明显。
“你去那边看看,你去前面看看。”
熟悉的男声让男孩心头一紧,他转过头看着正在酣睡的女孩,将一些秸秆堆在她身上。
他自己则牵着大黑狗往更深处的黑暗中奔去。
下一刻,漆黑的夜空下响起了犬吠声。
宋瑶回了家后,范家的家丁和孙婆子都被她给绑了起来。
她脸黑得可怕,“阿篱人呢?”
孙婆子人都要被吓傻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想抓她,把你给逼出来,但那老大夫和老婆子下手也太狠了,我们根本没办法抓住她,她是自个跑了。”
宋瑶实在没想到孙婆子没找到她,会跑去师父那里,甚至还带人把师父给打伤了,阿篱现在也不见了踪影。
石头村和桃花村,还有沿路所有地方,能藏人的地方,她都带人找遍了,都没有看到人。
有人说阿篱可能是过桥的时候,跌到河里被水给冲走了。
可她不愿意相信!
阿篱怎么可能会被河水冲走。
她是会水的,而且她平衡性很好,绝不会从木桥上摔下来。
也有人说她是走丢了。
那更不可能,阿篱记性很好,那条路她带着阿篱走了上百遍,哪怕闭着眼睛走,她都能走回家。
对他们这些人严刑拷问之后,都没有找到阿篱的任何线索,孩子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宋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阿篱或许还在某一处等着她去找,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孩子失踪是在从石头村到桃花村的路上。
宋瑶让人打听了路上经过的人,以及两个村里的村民,依旧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钱富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一想到那个眼睛圆圆的小家伙不见了,他也觉得难受,“宋娘子,你别急,我已经让人把这事告诉我娘了,我娘也会派人在城里打探。”
“要不然就报官吧!”
宋瑶赶回城中时,已经是月上中天,县衙除了外面两个看守的衙役,里面空无一人。
衙役打着哈欠,“今儿个大人们都歇息了!你明日再来吧!”
宋瑶紧握双拳,明日她还能找到阿篱么?
她还那么小,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任何东西都可能是危险,她现在或许就在哪个地方哭。
她不能等。
谢府门口。
这是宋瑶第一次来这里,她不知道谢劭会不会帮她,但现在她也只能来找他了。
门房听到敲门声,开了个门缝,探出脑袋,“你找谁?”
“我来找谢县令,请告诉他,就说是宋瑶有事求见。”
“请稍等,我这就去禀告。”
宋瑶就那么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
“主君请您进来。”
下人在前面给她带路,宋瑶跟着走了进去。
谢府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华丽,四四方方的院子,陈设规整,院中只有一株腊梅树,在墙边投下斑驳的树影。
跨过那道垂花门,进了内院的中堂。
屋内正中最里,放着一张供案,案上东侧放着花瓶,西侧置铜镜,墙上悬挂着一张山水图,底下落款为长泽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