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棋局暗涌
江城第一医院的VIp病房里，阳光透过落地窗铺在白色床单上，将张斌肩头的石膏染成了暖黄色。苏婉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支笔，正逐字逐句给张斌讲着数学课的笔记，发梢偶尔垂落在笔记本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这里的导数应用要结合函数图像，你看这个拐点……”苏婉清刚要指着笔记讲解，就被张斌轻轻握住了手腕。她抬头望去，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脸颊瞬间升温，声音也弱了下去，“怎…怎么了？我讲错了吗？”
“没讲错，就是看你讲得太认真，想让你歇会儿。”张斌松开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阿姨熬的莲子羹，你也喝一碗。”苏婉清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确实有些干，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我妈说你伤口在愈合，吃点清淡的好。”
两人正说着，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老陈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走进来，看到屋里的场景，脚步顿了顿，识趣地站在门口：“小爷，打扰了，有重要的事汇报。”张斌点点头，苏婉清很知趣地收拾起笔记本：“那我先回学校了，下午再来看你，记得按时吃药。”
目送苏婉清离开后，老陈快步走到床边，将公文包放在床头柜上，拿出一个微型显示屏：“小爷，影子身上的追踪器有反应了。昨晚他被关押到看守所后，凌晨三点有辆黑色面包车劫狱，把他救走了。追踪器显示，他们最后停在了陈老板旗下的‘鼎盛集团’写字楼地下车库。”
张斌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手指在石膏上轻轻敲击：“果然是他。之前还装模作样给我通风报信，原来周坤和影子都是他的棋子。”老陈继续说道：“还有更意外的，苏局长那边查到，鼎盛集团三年前就开始向境外转移资金，流向的账户全是当年北境贩毒网络的残余账户。”
“也就是说，陈老板才是当年贩毒网络的真正幕后黑手？”张斌猛地坐起身，肩头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老陈连忙扶他躺下：“小爷别急，苏局长已经把证据提交给省厅了，但陈老板在江城根基太深，市里很多官员都和他有牵扯，暂时动不了他。”
张斌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的街景上。他终于明白，父亲让他来江城历练，根本不是什么南方势力拓展，而是早就察觉到陈老板的异动，让他暗中调查当年贩毒网络的余孽。之前的虎哥、影子，不过是陈老板抛出来的诱饵，目的就是试探他的实力。
“对了，小爷，王浩刚才打电话来，说学校出了点事。”老陈递过手机，“他说文化节的筹备资金被人动了手脚，少了整整五万块，现在学生会的人都怀疑是苏婉清监守自盗，因为资金账目是她在负责。”
“什么？”张斌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苏婉清的为人他最清楚，别说五万块，就算是五百块她也绝不会私吞。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栽赃，而且选在这个时候，显然是冲着他来的——想通过打压苏婉清，扰乱他的心神。
“我现在回学校。”张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却被老陈按住：“小爷，你伤口还没好，医生说至少要卧床一周。而且这明显是个圈套，你现在回去反而被动。”张斌沉思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王浩的电话：“王浩，你帮我查两件事，第一，负责资金保管的除了苏婉清还有谁；第二，最近有没有陌生人进出学生会办公室。”
挂了电话，张斌看向老陈：“你去鼎盛集团附近盯着，看看影子被救走后有没有露面。另外，联系北境的老吴，让他查一下陈老板的发家史，特别是二十年前在边境的经历。”老陈点点头：“好的小爷，我这就去安排。对了，陈老板早上派人送来了果篮，说是来看望你，我没敢收，放在门口了。”
张斌走到门口，看着那个包装精致的果篮，冷笑一声。果篮底层藏着一个微型窃听器，这种小伎俩在北境的时候他见多了。他拿起果篮，直接扔进了走廊的垃圾桶：“告诉送东西的人，就说我谢谢陈老板的‘好意’，但我对芒果过敏，不敢吃。”
下午三点，苏婉清带着一身疲惫走进病房，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在学校受了委屈。她坐在床边，半天没说话，最后才低声道：“资金的事，我真的没动。会计说上周三的取款记录上有我的签字，但我那天根本没去过财务室。”
张斌拿出纸巾递给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知道不是你做的。王浩已经查到了，负责和财务对接的除了你，还有学生会的副主席李哲。而且上周三有人看到他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进过学生会办公室，那个男人的背影和陈老板的助理很像。”
“李哲？”苏婉清愣了一下，“他平时对我挺客气的，还主动帮我分担了很多工作，怎么会……”张斌冷笑一声：“因为他是陈老板的远房侄子。陈老板不敢直接动我，就从你身上下手，想让你身败名裂，顺便离间我们。”
苏婉清这才明白过来，气得眼圈更红了：“太过分了！我这就去跟老师说清楚！”张斌拉住她：“别急，没有证据的话，他肯定不会承认。而且李哲在学校里很会装好人，很多老师都信任他。我们得拿到实锤证据。”
正说着，张斌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陈老板温和的声音：“贤侄，听说你受伤了，我特意让助理送了果篮，怎么没吃啊？是不是不合胃口？”张斌靠在墙上，语气平淡：“多谢陈叔叔关心，可惜我对芒果过敏，只能浪费你的好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陈老板的笑声：“是我考虑不周了。对了，听说贤侄女朋友在学校遇到点麻烦？资金失窃这种事可大可小，要是需要帮忙，陈叔叔可以跟学校领导打个招呼。”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让苏婉清背锅。
“不用麻烦陈叔叔了，学校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张斌挂了电话，眼神变得锐利，“他急着跳出来，说明我们摸到他的痛处了。老陈那边应该快有消息了。”果然，没过十分钟，老陈的短信就发了过来：“小爷，查到了，李哲上周三下午在银行取了五万块现金，存入了一个匿名账户，这个账户的开户人是陈老板的司机。”
“证据有了。”张斌将手机递给苏婉清，“明天你去学校，把这个转账记录交给李校长，顺便把李哲和陈老板的关系透露出去。记住，不要直接说是我说的，就说是你拜托家里的朋友查的。”苏婉清看着手机里的证据，眼里重新燃起斗志：“我知道了，明天一定让他原形毕露！”
第二天下午，苏婉清再次来到病房时，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张斌，成功了！李校长看了证据后，立刻找李哲谈话，他一开始还狡辩，后来听说我们有银行的监控录像，直接就招了！现在学校已经把他开除了，还通报批评了！”
张斌笑着点点头，刚要说话，就看到老陈脸色凝重地跑进来：“小爷，不好了！影子在看守所被救走后，杀了周坤，现在南堂的人都在找他报仇，江城的地下势力乱成一团了！”张斌心里一沉，陈老板这是要嫁祸给影子，趁机吞并南堂的势力啊。
“苏局长那边怎么说？”张斌问道。老陈递过一份报纸：“苏局长已经发布了通缉令，全城搜捕影子。而且报纸上还登了，鼎盛集团最近在大量收购南堂旗下的产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陈老板在背后操作。”
张斌拿起报纸，头版头条就是“鼎盛集团斥巨资收购十家企业，助力江城经济发展”，配图是陈老板和市领导握手的照片，笑得一脸儒雅。谁能想到，这个在镜头前光鲜亮丽的企业家，背地里却干着贩毒、杀人、操控黑恶势力的勾当。
“看来陈老板是想趁乱做大。”张斌放下报纸，“他杀了周坤，吞并南堂，再把黑锅甩给影子，自己就成了江城地下势力的实际掌控者。到时候别说查他的贩毒网络，就算是苏局长，也很难动他。”
苏婉清听到这里，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爸昨天晚上还在加班，说最近江城的刑事案件突然多了起来，都是南堂的人在报复影子。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陈老板得逞啊。”
“别急，他越是急着吞并南堂，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张斌沉思片刻，“老陈，你去联系南堂的二把手赵雷，就说我有影子杀周坤的证据，想和他合作。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被陈老板的人发现。”老陈点点头：“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三天后，张斌的伤口终于愈合得差不多了，医生同意他出院。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忽然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不远处，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居然是影子！
“上车，我有话跟你说。”影子的声音依旧沙哑，眼神里却没有了之前的凶狠，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张斌愣了一下，转头对老陈和苏婉清说：“你们先回去，我跟他谈谈。”苏婉清连忙拉住他：“不行，他是通缉犯，太危险了！”
“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张斌拍了拍她的手，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影子立刻发动汽车，车子很快驶离了医院，朝着城郊的方向开去。“你找我干什么？”张斌率先开口，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我要跟你做个交易。”影子从怀里拿出一个U盘，“这里面是陈老板贩毒、洗钱、操控黑恶势力的全部证据，包括当年你父亲端掉的那个窝点，所有的资金流向都在里面。我把这个给你，你帮我求苏局长，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张斌有些意外：“你为什么要帮我？”影子苦笑一声，方向盘猛地打了个弯，避开路边的障碍物：“陈老板利用我杀了周坤，现在又派手下追杀我，想让我永远闭嘴。我不想死，只能跟他鱼死网破。而且，我欠你一条命。”
张斌想起那天在老茶馆，影子明明有机会杀他，却故意打偏了枪口，只是擦伤了他的肩膀。原来从那时候起，影子就已经知道自己被陈老板利用了。“我可以帮你，但你必须跟我去自首，把陈老板的罪行全部交代清楚。”
“我知道。”影子将U盘递给张斌，“陈老板明天晚上会在鼎盛集团的顶楼开庆功宴，庆祝吞并南堂的产业，到时候江城的很多官员都会去。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把证据交给省厅派来的人，他就插翅难飞了。”
车子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前停下，影子打开车门：“我就在这里等你消息。如果我发现你耍花样，这些证据就会立刻出现在网上，到时候陈老板倒台，你父亲当年的一些‘秘密’也会曝光。”这话带着威胁，却也表明了他的决心。
张斌拿着U盘下车，看着黑色轿车消失在夜色中，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影子说的是实话，当年父亲端掉贩毒窝点时，为了拿到证据，确实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要是被曝光，会对父亲的声誉造成很大的影响。
回到家后，张斌立刻将U盘里的内容复制到电脑上。里面的证据比他想象的还要完整，不仅有陈老板这些年的资金流向记录，还有他和境外贩毒集团的通话录音，甚至还有他指示影子杀周坤的视频。
“小爷，省厅的人已经到江城了，住在西郊的酒店。”老陈走进来，递上一张纸条，“这是联系人的姓名和电话。”张斌拿起手机，拨通了纸条上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我是李刚，你就是张司令的儿子？”
“是我，李厅长。”张斌将U盘里的证据简单说了一下，“陈老板明天晚上会在鼎盛集团顶楼开庆功宴，到时候很多官员都会到场，是抓捕他的最好时机。”李刚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了，我们会提前部署。另外，影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愿意戴罪立功，我希望能给他一个机会。”张斌说道。李刚点点头：“可以，但他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明天晚上，让他在指定地点待命，我们会派人保护他的安全。”
挂了电话，张斌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苏婉清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张斌，我爸被陈老板的人抓走了！他们说，让你明天晚上一个人去鼎盛集团的庆功宴，不然就杀了我爸！”
张斌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别急，婉清，你先冷静下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苏婉清哽咽着说：“我爸今天下班回家的路上，被一辆面包车劫走了，刚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让你带影子去庆功宴，不然就……”
“我知道了。”张斌打断她的话，语气尽量平静，“你待在家里别出门，把门反锁好，我会想办法救叔叔的。”挂了电话，张斌一拳砸在桌子上，陈老板果然够狠，知道用苏局长来要挟他。
“小爷，现在怎么办？”老陈也急了，“庆功宴肯定是个陷阱，要是你和影子都去了，肯定会被陈老板的人包围。”张斌沉思片刻，眼里闪过一丝决绝：“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他玩到底。老陈，你现在联系李厅长，让他提前调整部署，明天晚上的庆功宴，我们将计就计。”
第二天晚上，江城的夜空被鼎盛集团写字楼的灯光照亮，顶楼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陈老板穿着一身定制西装，站在宴会厅中央，和前来赴宴的官员们谈笑风生，仿佛已经是江城的无冕之王。
晚上八点，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张斌推着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影子。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陈老板看到影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儒雅：“贤侄，你怎么来了？还带了这么个‘客人’。”
“陈叔叔，我是来给你送‘贺礼’的。”张斌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宴会厅角落的一个包厢门上，“我爸说，当年你欠他的债，今天该还清了。对了，苏局长呢？我带了他女儿的话来。”
陈老板脸色一变，刚要挥手让手下动手，就听到宴会厅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李刚带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许动！警察执行公务！”
陈老板的手下们瞬间掏出武器，想要反抗，却发现周围的宾客里混着不少便衣警察，很快就被制服了。陈老板看着围上来的警察，脸色惨白，指着张斌嘶吼道：“你耍我！张斌，你别得意，我还有后手！”
“你的后手是不是藏在顶楼的机房里？”张斌冷笑一声，“我早就让老陈把那里的炸弹拆了。还有你安排在苏婉清家附近的杀手，也已经被抓了。”陈老板瘫软在地，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居然早就被张斌看穿了。
警察将陈老板和他的手下全部带走后，李刚走到张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果然有你父亲的风范。苏局长我们已经救出来了，现在很安全。”张斌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影子：“跟我去见苏局长吧，他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影子点点头，跟着警察离开了宴会厅。苏婉清快步跑进来，扑进张斌怀里：“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张斌抱着她，感受着她的颤抖，轻声道：“我说过，会保护好你们的。”
走出鼎盛集团写字楼时，夜色已经很深了。江城的街灯亮如白昼，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老陈走过来汇报：“小爷，陈老板的所有产业都被查封了，贩毒网络的残余势力也被一网打尽了。省厅的领导说，要给你记功呢。”
张斌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陈老板虽然倒台了，但江城的风云并不会就此平息。父亲给他的历练，才刚刚完成第一阶段。他看向身边的苏婉清，月光落在她的脸上，格外温柔。
“寒假想去北境看看吗？”张斌突然开口。苏婉清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想！我早就想去看看你说的戈壁滩，还有那些守护边境的战士们。”张斌握住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夜色中，身后是逐渐恢复平静的江城，前方是充满希望的未来。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远处的一栋高楼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用望远镜看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板，陈坤倒台了，下一步该怎么办？”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急，让那小子再得意几天。北境的冬天，很快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