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的风波,如同投入南宫世家这潭深水的石子,激起了不小的涟漪。次日,府中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巡逻的护卫数量倍增,尤其是听竹小筑周围,更是戒备森严。南宫鸿以“清查内鬼、整顿防务”为名,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一批隶属于三爷南宫桀麾下的护卫和管事,手段强硬,毫不留情,狠狠打击了南宫桀的势力气焰。
南宫桀那边似乎理亏,暂时偃旗息鼓,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云飞扬也灰溜溜地离开了云梦城。表面上看,这场暗斗以南宫鸿的胜利告一段落。
但覃沐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南宫桀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阴谋恐怕正在酝酿。
风波稍平后,南宫鸿再次来到听竹小筑。他看起来心情不错,对覃沐道:“你昨晚的表现很好,算是初步立住了脚。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正事?”覃沐问道。
“去万卷阁。”南宫鸿道,“你需要尽快提升实力,也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寂灭源血和混沌遗迹的信息。万卷阁是南宫家乃至中州最大的藏书馆之一,里面或许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覃沐心中一动。万卷阁,她早已心向往之。
“我可以进去吗?”她有些不确定。毕竟那是南宫家的核心重地。
“寻常人自然不行。”南宫鸿笑了笑,取出一枚通体紫金、刻着复杂云纹的令牌递给覃沐,“这是‘紫云令’,持此令可自由出入万卷阁前三层。更高的楼层,需要更高的权限或特殊贡献。不过,前三层的藏书,也足够你目前所需了。”
覃沐接过沉甸甸的令牌,感受到其中蕴含的隐晦能量,郑重道:“多谢。”
“不必谢我。”南宫鸿摆摆手,“你越强,对我的帮助越大。记住,在万卷阁内,只可查阅,不可抄录或损坏典籍。另外,阁内可能有其他家族子弟或客卿长老,尽量低调,莫要与人冲突。”
“我明白。”
当日,覃沐便在南宫鸿的安排下,由南宫烈亲自护送,前往位于云梦城中心区域的万卷阁。
万卷阁并非一座单一的楼阁,而是一片占地极广、由数十座高低错落、风格各异的建筑组成的庞大建筑群。阁楼之间以廊桥连接,飞檐斗拱,古意盎然。整片区域被一层强大的阵法光罩笼罩,散发着浩瀚而古老的气息。
凭紫云令通过守卫盘查,踏入万卷阁区域,覃沐立刻被那股浓郁的书卷气和浩瀚如海的知识氛围所震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灵木清香,随处可见捧书研读或低声讨论的修士,气氛庄重而肃穆。
南宫烈将覃沐引至主阁楼前便告辞离去。覃沐独自一人,怀着敬畏之心,步入了这座知识的殿堂。
主阁楼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运用了高明的空间拓展阵法。一排排高达数丈的书架如同森林般林立,上面摆放着密密麻麻、材质各异的玉简、兽皮卷、竹简乃至一些散发着奇异波动的晶体。柔和的光芒从穹顶洒落,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覃沐按照索引,首先找到了存放历史传记和地理志的区域。她需要先了解中州乃至整个世界的格局,以及南宫世家、守寂宗、幽冥道等势力的详细情况。
她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不知疲倦地翻阅着。通过这些典籍,她对中州的了解迅速加深,也确认了南宫鸿之前所言非虚。南宫世家确实是中州顶尖的世家大族,底蕴深厚,但内部派系林立,斗争激烈。而关于守寂宗和幽冥道的记载则相对稀少且模糊,大多语焉不详,似乎被某种力量刻意掩盖了。
数日后,覃沐开始将目光投向功法秘籍和奇闻异志区域。她重点寻找与“寂灭”、“源血”、“混沌”、“遗迹”等关键词相关的记载。
这一找,便是大半个月。万卷阁的藏书实在太多了,浩如烟海。覃沐如同海绵吸水般,疯狂地汲取着知识。她对寂灭之道的理解日益加深,对体内源血的掌控也更加精妙。同时,她也确实找到了一些零星的、关于混沌遗迹的传说和记载,虽然大多荒诞不经,但拼凑起来,隐约指向一个被称为“归墟之眼”的恐怖绝地。
这天,覃沐正在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翻阅一本材质特殊、用某种古老文字记载的残破兽皮卷。这卷轴似乎年代极为久远,上面的文字她一个也不认识,但当她尝试用神识探入时,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与她体内源血同源的寂灭波动!
这让她精神大振,正欲仔细研究,一个略带傲慢的声音忽然在旁边响起:
“咦?这不是鸿弟带回来的那个侍女吗?怎么也跑来万卷阁附庸风雅了?”
覃沐抬起头,只见几名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女正站在不远处,面带讥诮地看着她。为首一人,是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容貌娇艳,但眉宇间带着一股刻薄之气,正是南宫鸿一位堂叔的女儿,名叫南宫燕。此女一向与南宫鸿不和,连带着对覃沐也充满敌意。
覃沐不欲生事,合上兽皮卷,起身便欲离开。
“站住!”南宫燕却不肯罢休,上前一步拦住去路,目光落在覃沐手中的兽皮卷上,嗤笑道,“怎么?看不懂就打算溜了?也是,一个卑贱的侍女,能认得几个字?怕是连这上面的太古妖文都认不全吧?”
她身后的几名跟班也发出哄笑声。
覃沐眉头微蹙,不想与她纠缠,淡淡道:“请让开。”
南宫燕见她这副平静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去抢那兽皮卷:“拿来吧你!这种古籍也是你能碰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覃沐眼神一冷,手腕一翻,避开了南宫燕的手。
南宫燕抓了个空,恼羞成怒:“你敢躲?!”说着,竟运转灵力,一掌向覃沐胸口拍来!掌风凌厉,竟是下了重手!
覃沐心中怒意升起,这南宫燕未免太过跋扈!她正要运转寂灭之力抵挡,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忽然响起:
“燕妹妹,万卷阁内,禁止动武。你这般作为,怕是有些不妥吧?”
随着话音,一道身影挡在了覃沐身前,轻轻一拂袖,便化解了南宫燕的掌风。
来人是一位身穿素雅青袍、气质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许岁,面容俊朗,眼神清澈,嘴角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看到此人,南宫燕脸色微变,嚣张气焰顿时收敛了不少,悻悻道:“玉堂哥……你怎么帮她说话?”
这青年名为南宫玉,是南宫世家大长老的嫡孙,天赋出众,为人正直谦和,在年轻一辈中威望很高,远非南宫燕可比。
南宫玉温和一笑,道:“我不是帮谁,只是按规矩办事。燕妹妹若是对这卷轴感兴趣,大可向守阁长老申请查阅,何必为难他人?”
南宫燕咬了咬嘴唇,狠狠瞪了覃沐一眼,终究不敢在南宫玉面前造次,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南宫玉这才转过身,对覃沐拱手一礼,歉然道:“木姑娘受惊了。燕妹妹年少气盛,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覃沐还了一礼:“多谢玉公子解围。”
南宫玉目光落在覃沐手中的兽皮卷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姑娘对太古妖文也有研究?”
覃沐心中一动,摇头道:“只是觉得这卷轴有些特别,随手翻翻,并不认得上面的文字。”
南宫玉笑了笑,道:“此卷名为《万妖古纪》,据说记载了一些上古妖族秘辛,用的正是早已失传的太古妖文。家族中能解读此文的,不超过五指之数。姑娘若感兴趣,或许可以去‘甲字七区’看看,那里有一些关于古文字译注的典籍。”
甲字七区?覃沐记下了这个信息,再次道谢:“多谢玉公子指点。”
“举手之劳。”南宫玉温和道,“木姑娘若有闲暇,可常来万卷阁。知识之道,贵在交流。若有疑问,也可随时来问我。”
他的态度真诚而友善,与南宫燕之流截然不同。覃沐对他印象不错,点了点头:“好的,多谢。”
南宫玉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去。
覃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南宫玉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意?他提到的“甲字七区”和“古文字译注”,是否是在暗示她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万妖古纪》,感受着那丝微弱的寂灭波动,决定去甲字七区看一看。
或许,那里有她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