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光赶忙说:“奴不敢撒谎!那个人的斗篷遮住了大半张脸……”
康光转向曲迦音,慌忙辩解:“宴会结束之后,有人穿着斗篷走近奴,拉过奴的手,奴以为她欲与奴亲昵,就想掀开她的斗篷看看样子,但她挡开了奴的手,随后给了奴这块令牌。奴知道这个令牌可以出入内宅,又是在这样的深夜,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于是就问她,这是……公主的意思吗?对方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曲迦音问:“对方的样子你没有看到,那么身形如何?”
康光的目光下意识扫过桃叶:“身形……就和桃叶姐姐差不多……”
桃叶立刻跪直,声音带着被污蔑的惊恐和愤怒:“你不要胡乱攀扯!奴婢昨夜一直在殿内伺候,值守之人皆可作证!”
“不不,不是桃叶姐姐!”康光忙补充道,“因为奴凑近那个斗篷遮面之人时,闻到了身上的熏香不似桃叶姐姐,是普通的香气。”
桃叶等贴身婢女因为离曲迦音最近,身上也会带着类似的熏香,这是贵族才会用的沉香。
曲迦音微微颔首,桃叶个子不高,和她差不多身形的侍女府内比比皆是,不能光凭这点就断定是她。
曲迦音正思索着,听到慕容夙问:“所以你就径直闯进来了?”
康光有点不好意思:“奴还沐浴打扮了一番,还穿了公主喜欢的纱衣……”
众人进来之时已经点起了烛火,康光的层叠纱衣很薄,紧贴着他小麦色的肌肤,让肌理线条一览无余。
慕容夙忍不住喝道:“浪荡子!”
葛璋对曲迦音躬身道:“殿下,容臣好好审问一下他,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曲迦音点点头:“先押下去,明日再查吧。”
众人领命,将康光押了下去。
桃叶欲要再言,曲迦音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众人离开之后,寝殿重归寂静,曲迦音躺回榻上,思考这个世界的任务——
【有人要让你深陷孤独,查明幕后操纵者】
深陷孤独……
她环视这华美却空旷的寝殿,这是让她怀疑周围所有人吗?
次日辰时,曲迦音听到桃叶在门外小心翼翼的请安声,询问她是否现在梳妆。
曲迦音让她们进来,梳妆完毕之后,她先是送走了宿醉未消的普安公主曲悠然和神采奕奕的广平王曲南箫,刚回书房不久,慕容夙和葛璋就押来了一个婢女。
康光夜闯寝房之事,比想象中要更快查明。
跪在堂中的侍女叫做风花。
风花浑身发抖:“奴婢该死!奴婢擅自揣摩殿下的意思,但是奴婢只是想得公主青眼,绝无它意!”
风花一边叩首,一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有一次风花路过了舞房,大家说起平阳公主对主舞康光似乎格外关注,没准是看上了他,康光也附和着他们调侃,言语颇为轻佻。
风花观察最近几次宴会,平阳公主确实很欣赏康光,于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本身就有内宅的令牌,于是趁着夜色把令牌交与康光,并展现了手写字条——明日午后此处交换令牌。
风花表示自己鬼迷心窍,想着公主与康光春风一度之后,或许会提拔自己;要是公主不满意康光,拿回令牌之后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此时舍人葛璋补充道,经查问,有巡夜仆役证言,见过风花昨夜曾在附近徘徊,而昨夜露重,风花的斗篷被浸湿,还留有痕迹。
风花没想到公主对康光的夜闯很是生气,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被找到时很快就吐露了实情。
慕容夙说:“擅自揣摩殿下的意思,当杖责。”
风花立刻俯首:“奴婢当罚!求公主殿下开恩。”
桃叶也跪下行礼:“奴婢失察,甘愿领罚。”
此时燕冲也押着康光进来。
众人都看向曲迦音,等待她的裁决。
曲迦音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慕容夙身上:“依你之意,要如何处置?”
慕容夙行礼道:“按府规,风花当笞二十,康光杖三十,驱逐出府。桃叶失察,罚俸三月。”
另外,慕容夙看了一眼葛璋继续说:“至于臣与舍人,督下不严,均自请罚俸一个月。”
曲迦音思考着慕容夙的处置意见。
这件事涉及到内宅,虽然慕容夙是家令,葛璋是舍人,但非通传或者一些紧急情况,他们也是不能随意出入内宅的。
主要责任是风花和康光,另外桃叶也有一定责任。
曲迦音思考了一番缓缓开口:“风花调离内宅,去外院洒扫,罚俸半年。康光留在府内,罚俸三月,换他人做主舞。”
她的目光转向桃叶:“桃叶罚俸两个月,以此为戒。”
最后她看向慕容夙和葛璋:“你二人无需罚俸,需就此事对风花和康光当众申饬,让府内众人以此为戒。”
“谢殿下宽宥!”众人齐声行礼,风花更是如蒙大赦,连连叩首。
处理完这些事之后不久,主簿夏侯宣前来拜见,请公主核看账目。
在确认了账目没有什么问题后,夏侯宣呈上了一张图纸:“殿下请看,这是之前殿下安排建立的书院设计图。”
曲迦音接过来展开图纸。
之前确认账目时,她已经知道平阳公主除了府内花销和府外生意营收之外,还建立了收养弃婴的育婴堂,以及为无钱读书的学子们建立的书院。
育婴堂和书院作为慈善机构,需要定期投入资金和精力,公主有时间时也会微服私访。
夏侯宣做事很细致,曲迦音只对一些小细节提了自己的建议,夏侯宣一一记下,躬身告退。
夏侯宣走了之后不久,葛璋来了,这次是为了两日之后的皇家狩猎。
葛璋让下人捧着两套甲胄,呈给曲迦音。
“殿下,这是为您和燕护卫准备的甲胄,殿下要不要试穿一下?”
葛璋呈上的甲胄是深红色的鱼鳞甲,边缘镶着金边,整体风格沉稳大气。
曲迦音在侍女协助下披挂上身,她感到很合体,也同时感受到甲胄沉甸甸的分量。
“合身。”她活动了一下,吩咐道,“让燕护卫也试试。”
“诺。”
葛璋刚退下,慕容夙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他也带来了甲胄。
“殿下,”慕容夙行礼,声音温润,“这甲胄是臣之前所获,已令匠人仔细修整,现在特呈上来请殿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