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河沉默不语,似乎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疤瘌脸更加得意,仿佛自己就是卫少的代言人。他凑近江河耳边,带着浓重口臭的热气喷在江河脸上:
“嘿嘿,江大乡长,吓傻了吧?我们卫少还把你当个人物呢,说你难缠,挡了他在这牛角山的好事儿!还特意交代了,”他故意压低声音,却充满了残忍的意味,“要是实在碍事,就让我们哥几个……‘做了’你!”
疤瘌脸轻蔑地用枪管拍了拍江河的脸颊,发出“啪啪”的轻响:
“现在看来?啧啧,卫少也太抬举你了!就你这怂样?连你身边这尿裤子的货色都不如!”他瞟了一眼失魂落魄的小穆,发出刺耳的嘲笑。
江河的心头却猛地一亮!如同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他压抑着心里的翻腾,声音反而异常平静,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冰冷:
“这么说……我们丁县长被市纪委调查,还有我被人举报那些事……都是卫大少的手笔了?”
“哟呵?脑子转得倒挺快!”疤瘌脸非但没有否认,反而像是炫耀自家主子的“丰功伟绩”,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算你有点见识!知足吧你!跟卫少作对,你们俩现在还能喘气儿,已经是他老人家开恩了!”
他啐了一口唾沫,继续用那种谈论碾死蚂蚁般的口吻说道:
“知道江南省丰城县那个姓李的副县长吗?不识抬举的东西!仗着手里有点权,非要卡着我们卫少在那边一个什么……哦对,说是建个什么大型‘环保处理中心’的项目!妈的,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那姓李的以为自己是谁?”
疤瘌脸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
“结果呢?嘿!出门视察,他那破车‘刹车失灵’,直接栽进了几十米深的山崖!连人带车,烧得就剩个铁架子!最后调查组怎么说来着?‘意外事故’!嘿嘿嘿……刹车油漏得跟尿了裤子似的,能不出事儿?”
他这番话,像毒蛇的芯子,冰冷地舔舐着江河的耳膜。江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原来丁县长和自己的遭遇,不过是对方惯用手段的翻版!那个李副县长的“意外”,更是赤裸裸的谋杀!
疤瘌脸似乎很满意江河脸上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恐惧,他狞笑着,用枪口重重抵住江河的后心:
“所以啊,江大乡长,还有那个姓丁的娘们儿!眼睛放亮点!路,给你们划出来了!要是再不识时务,硬要往死路上撞……”他拉长了声调,充满了赤裸裸的死亡威胁,“那你们的下场,就跟那姓李的,还有马上要找到的那三个倒霉蛋一样!我们哥四个手里的家伙什儿,还有别的‘好东西’……可就是专门替你们这种不识相的人准备的!”
江河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愤怒和寒意。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衣冠楚楚、谈笑风生的卫少,行事竟然如此狠辣歹毒,视人命如草芥!这已不仅仅是贪婪,而是彻头彻尾的、无法无天的犯罪集团!
而此刻,冰冷的枪口就顶在他的要害,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冰冷的山风裹挟着雨后泥土和腐叶的气息,吹得人脊背发凉。江河的心沉甸甸的,刚才疤瘌脸无意间透露出卫少的“禁区”和“特种植”,让他瞬间明白了那所谓“红四代”光鲜外表下掩藏的惊天黑幕——这哪里是什么根正苗红的继承人,分明是行走在法外之地的“黑一代”!巨大的震惊让他脚步都有些不稳。
湿滑的山路在夜色褪去后依旧难行,覆盖着苔藓的岩石和盘根错节的树根像一张张等待猎物的陷阱。刚下过雨的泥土松软粘腻,每一步都像是在和大地角力。他们正小心翼翼地穿过一道狭窄的山脊,一侧是陡峭的石壁,另一侧就是雾气弥漫、深不见底的山涧。
突然,江河脚下一滑!一块松动的石块被他踩脱,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深涧方向歪倒!
“江哥!”小丁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想抓住江河的手臂。
可下坠的力量太大了!江河被拉扯得完全失控,情急之下反而下意识地紧紧攥住了小丁伸过来的手腕!两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手猛地一推,在狭窄的山脊上翻滚扭打着,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惊呼,瞬间就消失在山脊边缘浓密的灌木丛中,只留下一串枝叶被压断的噼啪声和碎石滚落的哗啦声,迅速被山风吞没。
“操!”疤瘌脸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眼皮直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手中的土喷子“哗啦”一声抬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凭着感觉对准了两人消失的方位。他根本没看清人影,纯粹是出于暴怒和恐慌的本能扣动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山谷间炸响,惊起一片飞鸟。密集的霰弹铁砂像泼水一样射进那片摇曳的灌木丛,打得枝叶乱飞,碎屑四溅。枪声的回音还没散尽,一声痛苦而压抑的闷哼就从那片被摧残过的灌木深处传了出来,听起来正是江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