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望楼,如同一个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永宁坊的阴影里。花辞树与阿吉借着断壁残垣的掩护,如同两道幽魂,悄无声息地靠近。
花辞树手指如飞,将那些“伪装泥”巧妙地塑造成碎石或土块的模样,内部却嵌入了“附骨针”与“惊雀散”。他依据《千机要术》中“因地布形,因势利导”的要诀,将这些微型机关布置在望楼底层几个关键的出入口和视线死角。这些机关并非为了造成多大杀伤,而是作为预警和追踪的第一道防线。
“阿吉,你守在楼下这个位置,”花辞树指着一处半塌的墙垛后,“若有人从正门或东侧窗口冲出,以此‘绊马索’阻其去路,并发信号。”他递给阿吉一截看似普通的麻绳,实则内嵌金丝,坚韧异常,且两端有特殊机括可固定于墙体。
“明白!”阿吉重重点头,紧握佩刀和绊马索,隐入黑暗。
花辞树则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最佳。他深知楼内敌人非同小可,直接闯入风险极大。他决定从望楼外侧,利用其破损的结构攀援而上,寻找更好的突入点或观察位。
他取出“蹑云履”(鞋底带有特殊吸盘与缓冲结构的机关鞋)换上,又戴上“蛛丝手套”(掌心附有高强度粘性丝线发射器),如同真正的壁虎般,沿着斑驳潮湿的墙体向上攀爬。动作轻盈而迅捷,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越往上,空气中那股淡淡的、混合着硫磺与血腥的邪异气息越发明显。在接近三层的一个破损窗口时,他停了下来,屏息凝神,仔细倾听。
窗口内隐隐传来压低的对话声,使用的是某种带有奇异腔调的语言,并非中原官话,但花辞树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千机要术》中记载的番邦杂学,勉强能听懂几个词汇——“祭品”、“火种”、“护法”、“时辰”……
果然是在准备某种邪恶仪式!而且似乎快要到关键时辰了!
不能再等!花辞树眼神一厉,决定冒险一搏。他估算着楼内敌人的大概位置,从鹿皮囊中取出三颗龙眼大小、表面刻满爆裂符文的铁珠——“雷火子”!此物并非靠火药,而是靠符文瞬间抽取周围元气产生剧烈爆炸和冲击,威力集中,对能量体也有一定扰乱效果。
他计算好角度,猛地将三颗“雷火子”从不同方向的窗口缝隙弹射而入!
“轰!轰!轰!”
三声几乎不分先后的沉闷爆炸在望楼内部响起!火光一闪而逝,强烈的冲击波夹杂着符文能量席卷开来,楼内顿时传来几声惊怒的吼叫和东西倒塌的声响!
“敌袭!”
“抓住他!”
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从楼内传来。花辞树在掷出“雷火子”的瞬间,已如同灵猿般向上疾蹿,翻身落在了望楼顶层的边缘!
顶层空间相对开阔,中央赫然布置着一个简易的祭坛!祭坛以暗红色的不知名矿石垒成,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火焰符文,此刻正散发着幽幽的红光。祭坛周围,躺着四五名昏迷不醒的青壮男子,正是失踪的那些人!他们面色惨白,气息微弱,仿佛被抽取了部分生命力。而祭坛前方,站着三名身披暗红斗篷的拜火教徒,其中一人手中握着一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匕首,正要对最后一名昏迷者下手!
方才的“雷火子”爆炸,显然打断了他们的仪式,其中一名教徒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撞在墙上,一时爬不起来。另外两人,包括那持匕首者,则惊怒交加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花辞树。
“又是你!阴魂不散的小子!”那持匕首的教徒显然认得花辞树,声音沙哑充满杀意。
花辞树目光扫过祭坛和昏迷的百姓,心头怒火升腾。他二话不说,双手连扬,淬毒银针、闭息簧、以及数枚专门破护体真气的“破罡钉”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两名站立的教徒!
与此同时,楼下也传来了阿吉的怒吼和兵刃交击之声,显然有教徒试图从楼下突围,被阿吉拦下了!
顶层两名拜火教徒实力不弱,挥舞着燃烧邪火的兵刃格挡暗器,但那“闭息簧”干扰感知,“破罡钉”又专破气劲,一时间竟被花辞树逼得手忙脚乱。
“找死!”持匕首的教徒厉喝一声,猛地将匕首插入祭坛!
“嗡——!”
祭坛红光大盛,一股更加浓郁的血腥与邪火气息爆发开来,形成一道暗红色的能量护罩,将他和另一名教徒护住。花辞树的后续暗器打在护罩上,发出“噗噗”的闷响,竟难以穿透!
“以血为引,圣火护体!小子,看你还有什么手段!”那教徒狞笑着,开始吟诵更冗长诡异的咒文,祭坛上的红光越来越盛,那几名昏迷的男子身体开始剧烈抽搐,似乎最后的生命力正在被强行抽取!
花辞树心头一沉,这祭坛形成的护罩强度超乎想象,他的常规机关难以迅速破开!而一旦仪式完成,不知会引发何等祸事!
就在他心急如焚,准备动用压箱底的、副作用极大的“碎元梭”强行破罩时——
“嗤——!”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融于夜风的破空声响起!
一道淡金色的、仿佛由光芒凝聚而成的细针,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无比地命中了祭坛核心的一块暗红色矿石!
那矿石正是整个祭坛能量流转的中枢之一!被这金光细针击中,其上流转的红光猛地一滞,随即紊乱起来!整个祭坛护罩剧烈波动,明灭不定!
“什么人?!”拜火教徒又惊又怒。
花辞树也是心中一震,这出手时机、精准度、以及对能量节点的把握,堪称绝妙!而且这金光气息……并非佛门醇正,也非道家清灵,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锋锐与洞穿之意!
他猛地转头,望向远处另一座较高的屋脊。
月光下,一道修长的身影悄然独立。那人身着素雅长衫,衣袂随风轻扬,脸上似乎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看不清具体容貌,唯有一双眸子,在夜色中亮如寒星,正平静地望向望楼这边。
见花辞树望来,那人并未有任何表示,只是微微抬手,指尖似乎又有淡金光芒在凝聚。
第三方势力!
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又有神秘人插手!是敌是友?目的何在?
花辞树心念电转,但此刻不容他多想!祭坛护罩因那金光一击而出现破绽,正是最佳时机!
“阿吉!动手!”他大喝一声,通知楼下的阿吉加紧攻势,牵制楼下敌人。同时,他本人已将“碎元梭”扣在手中,内力疯狂灌注,梭体发出危险的嗡鸣,对准那波动不稳的祭坛护罩,猛地掷出!
“给我破!”
碎元梭化作一道流光,带着一往无前、撕裂一切的气息,狠狠撞向了拜火教的邪恶祭坛!
(第二百零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