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湖话音落下，营地气氛瞬间紧绷。
赵申立刻挥手，亲兵们无声散开形成警戒圈。张威脸色发白，死死按住刀柄。
木念弯腰从地上拾起半片被踩碎的枯叶，断口还很新鲜，出声：“跑得真快。”
龙湖走到她身边，接过那片叶子捏在指尖道：“身法诡异，不是普通探子。”
“比西域影卫如何？”
“更熟悉中原的路子。”龙湖眼神锐利地扫过四周黑暗道，“他没打算伤人，只是来听。”
木念挑眉：“专程来听你讲故事？”
龙湖没接话，走到刚才黑影消失的树丛旁蹲下。他拨开杂草，指尖在松软的泥土上轻轻一抹。
“看出什么了？”木念问。
“脚印很浅，轻功极佳。”龙湖捻着指尖的泥土，凑近鼻尖闻了闻，眉头微蹙。“有股……很淡的药味。”
木念心头一动。“药味？”
龙湖站起身，将手指递到她面前。“你闻闻。”
木念低头嗅了嗅。一股极淡的、混合着苦参和艾草的味道，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这味道她有点熟悉。
“是治疗内伤的药。”她看向龙湖道，“你以前闻到过？”
龙湖摇头：“军中金疮药不是这个味儿。”
他沉吟片刻，“这种配比，倒像是江南一带治疗陈年旧伤常用的方子。”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虑。
赵申快步回来禀报：“主子，四周查过了，没发现其他踪迹。这人像鬼一样，来去都没留下多少痕迹。”
张威喘着气跟过来：“龙帅，会不会是周勇的同党？”
“不像。”龙湖否定，“若是同党，刚才就该发信号围剿，直接放冷箭。”
木念开口：“他听去了多少？”
龙湖回想了一下刚才两人站位置和音量，出声：“至少，小殿下身份，你娘与长命锁的关联，他应该听到了。”
木念啧了一声：“麻烦。”
龙湖看向她道：“怕吗？”
木念白他一眼道：“怕有用？”
她转身往营地走，“先回去看看周若雪，她昏迷前好像也想起了什么。”
回到营地中央，周若雪还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昏睡，额头上搭着湿布。
木念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还是烫。她借着袖子的遮掩，从空间又取了些灵泉，混着清水慢慢喂给她。
龙湖站在帐篷口，看着木念的动作，出声：“她的伤……”
“死不了。”木念头也不回道，“灵泉能加速愈合，但失血过多，发烧是正常的。明天应该能醒。”
喂完水，木念起身，发现龙湖还站在那里看着她。
“还有事？”
龙湖走进帐篷，压低声音：“你的那个……地方，安全吗？”
木念知道他说的是空间。
“比这里安全。”
“能不能把周若雪送进去？”龙湖解释，“她现在是关键证人，留在外面太危险。对方能摸到营地一次，就能来第二次。”
木念想了想，点头。“可以。但你得在外面守着，别让人靠近。”
“好。”
木念挥手将仍在昏睡的周若雪收入空间，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做完这一切，她重新走出帐篷，对龙湖点了点头。
龙湖明显松了口气。
“现在怎么办？”木念问，“等着对方再来？”
龙湖眼神沉静，出声：“敌暗我明，不能坐以待毙。”
他看向赵申，“地图。”
赵申立刻从行囊里取出一张略显粗糙的江北地图铺在地上。
龙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点在一个被标记为“落霞山”的位置。“我们在这里。”
他的手指往北移动，落在一处靠近河流的平原，“桃源在这里。按原计划，我们明天傍晚能到。”
他的手指又往西移，点在一处标着“黑水峪”的关隘。“周勇和李四他们，是从这个方向来的。西域影卫的渗透，很可能也是通过这里。”
张威凑过来看着地图，挠头：“龙帅，咱们现在人手不够，要去端了黑水峪吗？”
“不。”龙湖的手指在黑水峪和落霞山之间画了一条线，“我们按原路回桃源。对方已盯上我们，一定会再有动作。”
他抬头看木念，出声：“我们需要尽快回到桃源。那里是我们的根基，有城墙，有守卫，更容易防备。”
木念同意：“回去也好。我娘和妹妹还在那里。”
龙湖收起地图，对赵申和张威吩咐：“加强守夜，两人一组，轮换休息。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发信号。”
“是！”
众人各自散去准备。龙湖叫住木念。
“还有事？”
龙湖从怀里掏出那个长命锁，递给她道：“这个，你先收着。”
木念没接，出声：“给我干嘛？”
“放在你那里更安全。”龙湖看着她道，“比我身上安全。”
木念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空间确实是绝佳的藏匿地点。她接过长命锁，触手温凉，出声：“行，我帮你保管。”
她随手将长命锁丢进空间，放在卧室的抽屉里。
龙湖看着她的动作，出声：“木念，你娘她……最近有没有提起过什么特别的事？见过什么特别的人？”
木念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屋里念佛，偶尔帮我看看账本。怎么了？”
龙湖眉头微蹙道：“我总觉得，你娘知道些什么。关于先太子、小殿下。否则无法解释她为何会有那个长命锁的图样。”
木念也有同感道：“等我回去问问她。”
“小心些。”龙湖叮嘱，“有些事，不知道可能更安全。”
木念嗤笑一声：“现在说这个晚了。从你告诉我那些事开始，我就已不安全了。”
龙湖沉默片刻，低声道：“对不起。”
木念摆摆手：“少来这套。我自己选的路，用不着你道歉。”
她顿了顿，看向他，“倒是你，龙湖，也可以说……萧璟。你准备好回去了吗？”
龙湖目光一凛道：“回去？”
“回到那个位置。”木念语气平静，“镇北大将军，龙帅。你不可能永远躲在这里当个残废。你的腿已好了。”
龙湖握紧了拳，指节泛白，出声：“回去意味着腥风血雨。”
“我们现在经历的就不是了？”木念反问，“从你被追杀，到我炸侯府，再到今天周勇叛变，哪一刻不是腥风血雨？”
她看着龙湖，眼神清亮而锐利，出声：“龙湖，你想报仇、想找到小殿下和想肃清朝纲。光靠躲，是做不到的。”
龙湖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他抬头望向北方，那是北疆的方向，是他曾经纵横捭阖的战场。
“我知道。”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是时候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
龙湖脸色微变道：“是赵申的信号。”
两人立刻朝信号方向奔去。在营地边缘的一棵大树下，赵申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小块黑色布料。
“主子、夫人。”赵申将布料递过来道，“挂在树枝上，应该是刚才那人留下的。”
龙湖接过布料，触手细腻，是上等的江南云锦。布料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匆忙撕下。
木念眼尖，发现布料内侧用同色丝线绣着什么。她凑近仔细辨认。
那是一个极其精巧图案，线条流畅复杂，是一种古老的图腾。
龙湖的呼吸骤然一滞。
木念看向他，出声：“你认识？”
龙湖盯着那图案，眼神变得无比复杂，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恍然？
他缓缓抬头，看向木念，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干涩：
“这是……皇城司暗卫的标记。”
木念愣住，出声：“皇城司？”
龙湖捏紧那块布料，指节因用力发白。
“皇城司直属陛下，负责监察百官，刺探情报。”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更重要的是，它还有一项秘而不宣的职责——”
“护卫东宫，守护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