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念抓起一把湿水泥甩向扑来的黑影。
“低头。”龙湖道。
水泥糊了那东西满脸。它发出尖厉的嘶叫,爪子乱抓,水泥迅速变硬,限制它的动作。
龙湖轮椅滑到木念身侧,短刀刺入另一只的咽喉。
“数量太多。”他声音依旧平稳,但呼吸急了些。
顾将军带人结成简易圆阵,将老弱妇孺护在中间。
男人们拿着铁锨、柴刀和粗树枝,对抗着这些似狼非狼生物。
它们动作极快,爪子锋利,眼睛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不正常的红光。
“是獒犬!”石虎砍翻一只,喘着粗气喊道,“被人驯养过的,专门咬喉咙。”
木念心头一凛。驯养?北山深处?
阿土在窝棚角落缩成一团,吓得语无伦次:“是它们,林管家说的看家东西,吃生肉养大。”
木念没空理他。
她快速扫视战场。这些獒犬攻击很有章法,不是野物,确实是经过训练。永宁侯府真是下了血本。
“火,用火。”她大喊,“松脂,把松脂扔火堆里。”
栓柱反应过来,抓起旁边收集松脂块,用力扔进燃烧的窑火。
嘭的一声,火焰猛地窜高,带着浓黑刺鼻烟雾。
动物怕火是天性,獒犬攻势果然一滞。
龙湖抓住时机,出声:
“石虎,带人用着火的柴枝驱赶。栓柱,黑子,把新出的水泥灰粉撒出去,迷它们眼睛。”
众人立刻行动。
带着火苗的松枝在空中挥舞,水泥灰粉漫天飞扬,獒犬群开始混乱。
木念趁机冲到原料堆旁,快速用灵泉水混合更多水泥。
“念姐,小心。”黑子惊呼。
一只特别壮硕的獒犬绕过火线,直扑木念后心。
龙湖的手在轮椅扶手某处一按。
嗖!一道极细微的破空声。
那獒犬在喉咙处渗出一点血珠,重重摔在地上。
木念回头,正好看到龙湖收回手。
她将调好的水泥糊上旁边一个摇摇欲坠的支撑柱。
龙湖操控轮椅转向另一个方向,短刀格开一只试图偷袭的獒犬。
战斗持续不到一刻钟,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漫长无比。
当最后一只獒犬被顾将军一刀了结,现场一片狼藉。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烧焦的毛发和松脂呛人味道。
几个人受了伤,好在都不致命。
众人瘫坐在地,大口喘气,脸上惊魂未定。
木念抹了把溅到脸上血点,走到那只最大的獒犬尸体旁蹲下。掰开它的嘴,看了看牙齿,又摸了摸颈圈磨损痕迹。
“长期圈养。吃的东西里混了药物。”木念站起身,看向龙湖道,“不是野生。”
龙湖示意顾将军检查其他尸体。顾将军很快回报:“主子,念姑娘,都有驯养痕迹。有些爪子上还沾着不同地方的泥土。”
这意味着这些獒犬活动范围不小,真是用来“看家”。
木念走到窝棚边,一把揪起抖如筛糠的阿土。
“看家?看谁的家?藏在山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冷意。
阿土出声:
“我真不知具体是什么,只听林管家喝醉后提过,说是大爷和四爷的命根子,比那些银粮还重要,藏在废矿坑深处,有猛兽和人看着。”
“废矿坑具体位置?”龙湖问。
“地图……林管家身上有张牛皮地图,我偷偷看过一眼,记不太全。”阿土道。
木念和龙湖对视一眼。信息有限,但至少有了线索。
“念姐,这东西太吓人了。”栓柱道,“它们会不会还有更多?”
木念道:“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被动挨打不是办法。”
她走到那堆新烧制好的水泥旁。
经过刚才战斗,一些水泥在混乱中被踩踏、混合了雨水和血水,反而更快地凝结成了坚硬块状。
木念用脚踢了踢地上结硬的水泥块道:
“这东西,能筑坝,还能筑墙。如果用水泥,在这里和我们规划的定居点周围,垒起足够高和坚固的围墙呢?”
人们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起来。
陈老爹第一个响应:“对啊!这灰泥干透了比石头还硬。要是垒成墙,还怕什么獒犬野兽?”
“工程太大了。”有人小声嘀咕。
“工程大,好过半夜被咬断脖子。”栓柱吼道,“我干,念姐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对,我们干。”越来越多的人响应。刚刚经历恐怖让他们深知防护重要性。
龙湖开口,压下嘈杂:
“筑墙是后话。眼下,坝基必须尽快打好。有了坝,拦住洪水,我们才有立足之本,才有余力对付山里的麻烦。”
他的话让众人冷静下来。
木念顺势接话:
“龙湖说得对。坝基是根本。有了水泥,筑坝的速度会比想象中更快。等坝成了,能挡住洪水,还能引水灌溉,开出良田。
到时候,粮食有,安全的家有了,还怕那些藏头露尾的东西吗?”
“不怕。”众人齐声应和,士气重新振作。
木念分配任务:
“受伤的人先去清理伤口,用烧开的水冲洗,防止溃烂。轻伤的也帮忙。栓柱,带人把这里清理干净,獒犬尸体拖远烧掉。
黑子,继续看火,保证窑温。陈老爹,你带几个人,跟我来试试用水泥加固窑体和旁边这个窝棚。”
木念带着陈老爹和几个手脚麻利的人,开始用水泥混合物涂抹窑体外壁和窝棚薄弱处。
她特意示范如何掺入碎石和沙子增加强度,如何用木板辅助塑形。
水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硬,牢牢附着在泥土和石头上。
“神了。真是神了。”陈老爹摸着已硬邦邦的窑壁,啧啧称奇道,“念丫头,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木念没回答,只是看向龙湖。他正由顾将军推着,在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用树枝在地上勾画着什么。
她走过去。
地上是一幅简略地形图,标出了他们目前的位置、北山的大致轮廓和阿土描述废矿坑可能区域。
龙湖用树枝点了点图中一片区域,出声:
“阿土说的几个点,结合前朝矿图,范围缩小到这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藏东西,养獒犬,是块‘好地方’。”
“你想去看看?”木念问。
“不急。”龙湖抬头看她道,“坝基未成,人心未稳。现在去,是冒险。”
“他们不会等我们。”木念皱眉道,“这次是獒犬,下次呢?”
“筑坝要更快。”龙湖目光沉静道,“我们快一步,他们就慌一步。一慌,就容易露出破绽。”
木念明白了他的意思。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龙湖声音压低:“阿土的话,未必全真。需要核实。”
木念点头。确实,阿土这种墙头草,为了活命什么都说,信息真实性要打折扣。
顾将军走近,低声汇报:
“主子,念姑娘。”清点过了,獒犬一共十七只。击杀十五只,两只重伤逃回林子。
我们的人,轻伤八个,都已处理过,无人死亡。在最大那只獒犬的颈毛里,发现这个。”
顾将军掌心是一小片揉皱、边缘染血的粗麻布片,细看,上面用极细的线绣了一个模糊标记。
木念接过布片,对着光仔细看。那标记像个扭曲的符号,又似某种简化了的兽头。
“这不是军中标记。”龙湖看了一眼便道,“是某个私下圈养死士、暗卫的家族私印。”
永宁侯府的私印?
木念捏紧布片。她的好大伯和四叔,通敌贪墨,还暗中蓄养见不得光的力量。
这北山深处,藏着的秘密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天色渐渐亮起来,雨不知何时停了。
晨光撕开云层,照亮一片狼藉营地。窑火还在燃烧,新糊的水泥在阳光下泛着灰白光泽。
“加快速度。”木念对众人说道,“今天太阳落山前,我要看到坝基的第一层水泥夯实。”
她又转向龙湖,晃了晃手里的布片道:
“这东西,我收着。迟早,我们要拿着它,去跟它的主人好好‘聊聊’。”
龙湖“嗯”了一声。
就在一切重回正轨时,负责照顾伤员的栓柱娘慌慌张张跑过来道:
“念丫头,不好,阿土他……”
木念道:“怎么了?”
“他不太对劲,伤口发黑,人说胡话。”栓柱娘道,“他说山里不止有獒犬,还有会走路的死人。”
木念和龙湖脸色同时一变。
会走路死人?
阿土是吓疯了,还是吐露更可怕真相?
北山深处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