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侠女垂危 妙手回春
平静的日子,如同溪水般潺潺流淌,直到被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与惶急的呼喊打破。
这一日午后,阿凡正坐在馆内,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诵读声,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推演着体内剑丹灵力运转的某种可能。忽然,医馆那扇并不宽敞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光线一暗,几个穿着统一家丁服饰、满头大汗的壮汉,抬着一副用门板临时扎成的担架,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郎中!郎中救命啊!”为首的一个家丁声音带着哭腔,脸上满是血污与尘土。
阿凡眉头微蹙,站起身。他的目光越过家丁,落在担架之上。
担架上躺着一位姑娘,看年纪不过二八韶华,穿着一身利落的玄色劲装,此刻却已是破损不堪,沾满了泥土与暗红色的血渍。她长发凌乱,面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最触目惊心的是她左肩下方一道极深的伤口,虽被简单包扎过,但鲜血仍在不断渗出,染红了身下的门板。
这姑娘眉宇间带着一股寻常女子少有的英气,即便昏迷不醒,也依稀可见其平日里的飒爽风姿。然而,此刻她生命的气息正如风中残烛,摇曳欲灭。
“放在那里。”阿凡声音平静,指向诊堂内唯一一张可供躺卧的矮榻。
家丁们手忙脚乱地将人安置好,一个个围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阿凡,大气都不敢喘。
阿凡上前,伸手搭上姑娘冰冷的手腕。指尖传来的脉象紊乱、微弱,时有时无,已是濒死之兆。不仅仅是外伤失血过多,更有一股阴寒而霸道的气劲在她体内乱窜,持续破坏着她的生机。
“这是……”阿凡心中微动,这股气劲并非纯粹的武者内力,倒有几分似是而非、走了邪路的“炼气”痕迹,驳杂不纯,却足够歹毒。
上天有好生之德,眼见如此年轻的生命即将在眼前消逝,阿凡终究无法坐视不理。他虽欲隐匿,但医者仁心,何况这姑娘伤势虽重,其根源却正好在他能处理的范畴边缘。
“打一盆清水来。你们,都出去等候。”阿凡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
家丁们虽担忧,却也不敢违逆,连忙退到医馆门外,焦急地徘徊。
掩上医馆的门,阿凡眼神变得专注起来。他先是以凡俗金针之术,封住姑娘几处大穴,暂缓气血流失。随后,他取来自己备下的、蕴含些许灵气的草药,捣碎成粉,混合着特制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清理并敷在那狰狞的伤口上。
做完这些,才是关键。他深吸一口气,右手并指,轻轻点在那姑娘的眉心。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却精纯无比的灵力,自他指尖渡入对方体内。这丝灵力,源自混沌剑丹,虽量小,质却极高,如同一位高明的向导,小心翼翼地引导、驱散着那股在她经脉中肆虐的阴寒邪气。
这个过程极为耗费心神,阿凡的额头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必须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要化解邪气,又不能让自己的灵力伤及对方脆弱的经脉,更不能暴露自身根底。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阿凡收回手指,脸色略显苍白。那姑娘脸上的青紫之气褪去了少许,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变得平稳了一些,性命总算暂时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打开门,对守在外面的家丁道:“性命无碍了,但需好生静养。我开几副药,按时煎服。”
家丁们闻言,喜极而泣,千恩万谢。
次日,一对衣着体面、眼眶通红的中年夫妇带着厚礼前来答谢,正是这姑娘的父母。从他们感激涕零的叙述中,阿凡得知了这姑娘的一些情况。
姑娘姓柳,名青鸾,是镇外柳家庄的独女。自小不爱红妆爱武装,性子倔强,一心向往那传说中的仙道,想要修行长生。可惜,柳家虽是本地富户,却终究是凡人门户,既无门路结识真正的修仙者,柳青鸾自身也并无什么特殊灵根体质,仙缘缥缈。
但这姑娘性子执拗,不肯死心。也不知从何处寻来些江湖术士,学了些“七七八八、古里古怪”的练气法门和武技,自以为踏上了修行路,时常外出“行侠仗义”,或是深入荒山寻找什么“机缘”。此次便是与人争斗,或是遭遇了厉害的凶兽,才落得如此重伤。
“若非遇见小神医,我家鸾儿恐怕就……”柳夫人说着,又落下泪来。
柳老爷亦是长吁短叹:“劝过她多少次,安生过日子不好吗?偏要追求那镜花水月……唉,经此一劫,但愿她能醒悟些吧。”
阿凡静静听着,并未多言,只是收下了些诊金,将那些过于贵重的谢礼推拒了。他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但眉宇间倔强未散的柳青鸾,心中并无波澜。
求道之心,人皆有之。只是这条路,崎岖坎坷,远比她想象的要凶险万倍。江湖术士的那些玩意儿,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练得久了,非但无益,反而可能戕害自身。
他出手相救,是缘法。至于这姑娘醒来后,是继续执着于她那虚幻的仙梦,还是回归平凡的生活,那便是她自己的造化了。
送走千恩万谢的柳家夫妇,阿凡回到院中,看着天际流云。这青霞镇,似乎也因为这桩意外,而变得不那么平静了。这位一心求仙的柳姑娘,又会给这看似平淡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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