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
萧珩白日里练兵、处理事务耗费了大量心神,此刻睡得正沉。
突然,他感觉胸口像是被什么小东西一下下踩着,力道很轻,扰人清梦却不痛。
他无意识地挥了挥手,翻了个身。
那踩踏感消失了片刻,随即头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薅住了一撮头发!
萧珩猛地惊醒,黑暗中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手已按上枕边的短刃。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在黑暗里闪烁着焦急光芒的……小光点?
是苏晚晴身边那个神秘的小精灵,星瞳。
它正悬在他脑袋旁边,气鼓鼓地瞪着他,小小的翅膀急速扇动着。
“死木头!你终于醒了!”星瞳的声音又急又气,带着哭腔,“快去看看你媳妇!她发烧了!浑身滚烫!叫都叫不醒!”
萧珩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的睡意和警觉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恐慌取代。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星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顾不上问清楚,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胡乱扯过一件外袍披上,鞋都顾不上穿好,跌跌撞撞就冲出了门,朝着苏晚晴小屋的方向狂奔而去。
夜晚的凉风刮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
发烧?叫不醒?一场风寒都可能要了人的命!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他一把推开苏晚晴小屋那扇简陋的木门,冲了进去。
屋里只点着一盏如豆的油灯,光线昏暗。
苏晚晴蜷缩在床铺上,身上盖着薄被,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呼吸急促而沉重,眉头紧紧皱着,显然极不舒服。
萧珩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几步跨到床边,蹲下身,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那温度灼得他指尖发颤。
“晚晴?晚晴?”他低声唤她,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苏晚晴毫无反应,只是在昏沉中难受地呓语了一声,模糊不清。
就在这时,星瞳也跟了进来,它焦急地绕着苏晚晴飞了一圈,然后对萧珩喊道:“让开点!”
只见星瞳身上微光一闪,一个小巧的、造型奇怪的透明瓶子和一个扁平的铝箔板出现在它面前,悬浮在空中。
瓶子里是清澈的水,铝箔板里是几颗白色的药片。
“这是灵泉水和退烧药!快,喂她喝下去!”星瞳催促道。
萧珩小心翼翼地将苏晚晴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的身体软绵绵的,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让他手臂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拿起那个瓶子,笨拙地拧开,将瓶口凑到苏晚晴唇边。
清水缓缓流入,苏晚晴在昏沉中下意识地吞咽了几口。
接着是药片。
萧珩看着那白色的小片,有些无措。
星瞳急得在空中直跺:“塞她嘴里!用水送下去!”
萧珩依言,小心地捏开苏晚晴的嘴,将药片放入她舌下,然后又给她灌了几口灵泉水。
做完这一切,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
他不敢放开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因为发烧而时而颤抖的身体。
他用手背再次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依旧滚烫,但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感觉那急促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点点。
星瞳落在床沿,紧张地看着。
时间在寂静和焦灼中一点点流逝。萧珩一动不动地抱着苏晚晴,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和细微的变化,心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无助。
他习惯了掌控局面,习惯了面对刀光剑影,可此刻,面对怀里这个脆弱不堪的人,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萧珩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见苏晚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蒙,带着高烧后的虚弱,似乎花了点时间才聚焦,看清了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萧珩?”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疑惑。
萧珩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巨大的庆幸感席卷而来,让他一时竟说不出话,只是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仿佛怕她消失一般。
“你发烧了。”他哑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苏晚晴感受着他怀抱的力度和胸膛传来的坚实心跳,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两人此刻过于亲密的姿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自在。
她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却浑身乏力。
“别动。”萧珩按住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药刚吃下,再休息会儿。”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苏晚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和疲惫的脸庞,看着他因为匆忙赶来而凌乱的头发和只披着的外袍,心里那层因为唐思思而筑起的冰墙,似乎在高温和这突如其来的关怀下,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不再挣扎,顺从地靠回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药效,或许是因为这难得的安心,沉重的倦意再次袭来。
萧珩看着她重新闭上的眼睛和渐渐平稳的呼吸,悬着的心终于慢慢落回实处。
他就这样抱着她,在昏暗的油灯下,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星瞳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光芒一闪,消失在空气中,将这片静谧的空间留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