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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魂泉的银光像融化的月光,裹着刺骨的寒意。墨青的四色光带刚触到水面,就听见“滋啦”一声,光带边缘竟凝结出细碎的冰晶——这泉水的净化力,比记载中更霸道,甚至带着某种压制一切力量的决绝。

“快进去!”小棠的微光在他肩头急颤,身后虹色巨蝶的翅风已经掀得水面翻涌,血色符号组成的利箭擦着墨青的耳畔飞过,在泉面上炸出一朵朵虹色水花,“守忆人的力量被泉水削弱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墨青咬咬牙,抱着林辰的残魂纵身跃入泉眼。

预想中的刺骨冰冷没有到来,反而像撞进了一团温热的雾气里。四周不是水,是流动的银光,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其中沉浮,细看之下,竟全是残缺的记忆碎片——有界主挥剑斩断混沌的背影,有守序与混沌初诞生时的懵懂,还有……一张与墨青极为相似的脸,正对着界主叩首,声音带着恭敬:“属下愿以神魂为锁,镇守净魂泉。”

“这是……万年前的记忆?”墨青的识海剧烈震颤。那张脸,分明是他梦中反复出现的、看不清面容的“先祖”!

就在这时,林辰的残魂突然剧烈闪烁,银白光芒中浮现出一行字:“别信泉眼的记忆,它在筛选‘容器’……”

字还没看完,四周的银光突然凝聚成一道光柱,猛地砸向墨青的识海!他眼前一黑,无数不属于自己的画面涌了进来——

他看见界主坐在星轨之上,手里把玩着两截断钥,对身旁的虚影说:“守序太刚,混沌太烈,不如……造个能兼容两者的‘平衡体’?”

虚影躬身:“可平衡体若失控,便是比混沌更可怕的存在。”

界主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疯狂:“那就给它装把锁,用净魂泉的残念当钥匙,用……”

后面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嗡鸣打断,墨青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四色光带正在被银光一点点同化,边缘已经变成了纯粹的白色。而林辰的残魂,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银光深处拖去,残魂上的血色符号在银光中痛苦地扭曲,却迟迟没有消散。

“想救他,就得让泉眼认你当新的‘容器’。”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泉眼深处响起,银光中缓缓浮现出界主的虚影,面容模糊,只有双眼亮得惊人,“当年我没完成的‘平衡体’计划,该由你接着做了,墨青。”

“你不是界主的残念!”墨青的光带猛地收紧,护住林辰的残魂,“你是守忆人引来的陷阱!”

界主虚影笑了,笑声与守忆人化作的虹色巨蝶如出一辙:“是又如何?你以为净魂泉真能净化一切?它只会放大宿主最深的执念——你执念于救林辰,我便用他当诱饵;守忆人执念于开启第七星轨,我便借它的力量逼你就范……”

话音未落,泉眼外突然传来巨蝶的尖啸,虹色光芒竟穿透了银光的屏障,在泉眼内壁上织出一张血色大网,网中央赫然是无数个缩小版的墨青,每个都在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光带。

“你看,”界主虚影凑近墨青,声音像蛇信子般冰冷,“这些都是你拒绝成为‘容器’的下场。要么,让林辰的残魂被泉眼彻底同化,要么……”

它伸出虚幻的手,指向墨青的识海:“让我住进这里,我可以帮你救他,甚至……让他真正复活。”

墨青的心脏像被攥住了。他能感觉到,林辰的残魂正在变得透明,若再拖延,恐怕真的会彻底消散。可让这诡异的“界主残念”住进识海……无异于引狼入室。

就在他两难之际,林辰的残魂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银光,竟挣脱了无形的拉扯,撞向墨青的光带!残魂上的血色符号在撞击中纷纷脱落,化作点点红光,飘向泉眼深处——那分明是守忆人留在残魂里的“监控器”!

“别信……”林辰的残魂发出微弱的声音,银白光芒却坚定地包裹住墨青的四色光带,“平衡……不是靠别人……是靠自己……”

残魂的光芒越来越淡,眼看就要彻底消散,界主虚影发出一声怒啸,伸手就去抓残魂:“敬酒不吃吃罚酒!”

墨青想也没想,四色光带猛地转向,不是攻击虚影,而是朝着泉眼内壁的血色大网撞去!光带与血网接触的瞬间,他的识海像被投入了一颗炸雷——

那些缩小版的墨青突然停下撕扯,齐齐转向界主虚影,眼神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而血色大网的缝隙中,竟渗出了极淡的四色光芒,与墨青的光带产生了共鸣。

“这是……”墨青愣住了。

“是你藏在心底的、不肯屈服的念!”林辰的残魂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喊道,“平衡体……从来都不是容器……是……”

话没说完,残魂突然化作一道银线,钻进了墨青的识海深处。界主虚影见状,发出一声狂喜的尖啸,化作一道银光紧随其后,也冲进了墨青的识海!

泉眼外,虹色巨蝶的翅膀突然停止扇动,血色符号开始寸寸碎裂,守忆人的声音带着惊恐响起:“不可能……界主的残念怎么会真的……”

墨青只觉得识海一阵剧痛,仿佛有两个声音在里面厮杀——一个是界主虚影的狂笑,一个是林辰残魂微弱却顽固的抵抗。他的四色光带在泉眼中疯狂暴涨,竟将血色大网彻底撕碎,可光带的颜色却在快速褪去,渐渐染上界主虚影的银白……

他会成为新的“容器”吗?

林辰的残魂能抵挡住界主残念的侵蚀吗?

泉眼外的守忆人,又为何会突然惊恐?

银光越来越盛,彻底淹没了墨青的身影,只有一声极轻的、带着决绝的低语,从泉眼深处飘出:

“那我就……把这容器,砸了。”

银光淹没识海的刹那,墨青反而异常清醒。

他“看”到界主虚影像条银色巨蟒,正死死缠住林辰那道微弱的银线,嘴里发出得意的嘶鸣:“万年前没做成的事,今天总算能成了!有你这半颗混沌核主魂当‘引子’,墨青的第三魂就是最好的养料,等我彻底融合,第七星轨……不,整个宇宙都是我的!”

林辰的银线在巨蟒缠绕下剧烈挣扎,却依旧死死护住墨青识海的核心,那里藏着他最纯粹的玄源力本源:“你休想……墨青不是容器……他是……”

“他是什么,由我说了算!”界主虚影猛地发力,银色巨蟒的鳞片上突然渗出黑色纹路,与虚无意志的无色彩带如出一辙,“你以为我真的是界主残念?我是他当年剔除的‘恶念’!是他不敢承认的、对绝对力量的贪婪!”

墨青的识海骤然冰寒。

原来如此。界主创造守序与混沌后,发现自己的恶念会污染平衡,便将其剥离,封在净魂泉底,想用泉水的净化力慢慢消磨。可这恶念却借着界主的身份,诱骗了一代又一代靠近泉眼的人,想找个完美的“容器”重生。

“林辰,松手!”墨青的意识呐喊着,催动四色光带的本源力量,试图将恶念逼出识海。可光带刚触到银色巨蟒,就被黑色纹路缠上,开始一点点被同化,连带着他的玄源力都泛起了银光。

“晚了!”恶念狂笑,巨蟒突然张开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每颗牙上都刻着“平衡”二字,却透着吞噬一切的贪婪,“你的第三魂已经被我污染,再过片刻,你就会成为我的一部分,连带着林辰这半颗魂核,一起……”

它的话被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断。

林辰的银线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那把黑色长剑的虚影——正是万渊之门后,林辰插在尖塔上的“渊”字剑!剑刃划过之处,银色巨蟒的鳞片纷纷碎裂,黑色纹路像被点燃的纸,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这是……渊字剑的魂!”恶念发出惊恐的尖叫,“你竟然把剑魂藏在残魂里?!”

“界主的恶念,最怕的就是他亲手锻造的‘秩序之剑’。”林辰的声音从银线中传出,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墨青,还记得吗?平衡不是靠别人,是靠自己……动手!”

墨青瞬间明白。

他不再试图逼退恶念,反而将所有四色力量往识海核心收缩,任由银色巨蟒和黑色纹路侵蚀光带的外层。当恶念以为胜券在握,巨蟒的头颅即将触碰到玄源力本源时,墨青猛地引爆了收缩的四色核心!

“以我之魂,铸我之序!”

四色光芒在识海中央炸开,形成一道微型星轨,星轨的每个节点都嵌着林辰残魂的银线与渊字剑的虚影!银色巨蟒被星轨狠狠勒住,黑色纹路在四色光芒中寸寸断裂,界主恶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我的第七星轨!”

星轨越收越紧,银色巨蟒渐渐被压缩成一颗拳头大的银球,球内还在传来恶念的咒骂,却越来越微弱。墨青操控着星轨,将银球往识海深处拖去,那里有片被林辰剑魂净化出的“空白地带”,正是封印恶念的最佳场所。

“墨青……”林辰的银线在星轨上轻轻颤动,光芒比之前更黯淡,“我快撑不住了……剑魂的力量……”

“撑住!”墨青的意识带着急切,“等封印了恶念,我就想办法让你复原!”

可就在星轨即将将银球拖入空白地带时,泉眼外突然传来守忆人凄厉的嘶吼:“你敢!”

一道虹色光柱穿透泉眼的银光屏障,狠狠砸在墨青的识海星轨上!星轨剧烈震颤,竟出现了一道裂痕,银色巨蟒趁机挣脱,化作一道银光冲向裂痕,嘴里狂吼:“守忆人!带我的本体去七彩云海!那里有……”

话没说完,林辰的银线突然脱离星轨,像道银色利箭,死死钉住了银色巨蟒的尾巴!

“想走?没那么容易!”

银线与巨蟒同时穿过裂痕,消失在墨青的识海深处。墨青只来得及捕捉到最后一丝气息——那气息穿透了泉眼,穿透了回梦泽,直奔七彩云海的方向而去!

“林辰!”墨青的意识冲出泉眼,四色光带已经恢复了大半,只是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银光。

回梦泽的水面上,守忆人化作的虹色巨蝶正在剧烈挣扎,翅膀上的血色符号已经所剩无几,显然刚才那道虹色光柱耗尽了它的力量。看到墨青冲出泉眼,巨蝶发出一声怨毒的尖啸,转身就往七彩云海的方向飞逃,速度快得惊人。

“想跑?”墨青的四色光带猛地延伸,缠住了巨蝶的一只翅膀。光带触碰到翅膀的瞬间,他的识海突然涌入一段守忆人的记忆碎片——

七彩云海深处,那颗透明的蛋正在剧烈颤动,蛋壳上的掌印越来越清晰,蛋的周围漂浮着无数虹色蝶针,针尾都连着细细的银线,通向玄源大陆各地……

“那些蝶针……是连接蛋与虹色种子的‘脐带’!”墨青瞬间明白,“守忆人在帮蛋吸收玄源大陆的意识,而林辰的残魂和界主恶念……”

他猛地抬头,看向七彩云海的方向。那里的天空已经裂开一道细小的缝隙,缝隙中渗出极淡的银白与虹色光芒,显然林辰和恶念的争斗已经蔓延到了云海边缘。

“他们要去蛋里!”小棠的微光在他肩头急颤,“界主恶念说的‘本体’,就是那颗蛋!一旦让他与蛋融合,第七星轨就会彻底成型!”

墨青没有犹豫,四色光带拖着受伤的虹色巨蝶,朝着七彩云海的裂缝追去。巨蝶在光带中疯狂挣扎,翅膀上的记忆碎片不断涌入墨青的识海——

有蛋里婴儿的啼哭,有虚无意志在蛋上留下的印记,还有……一段模糊的画面:界主站在蛋前,将自己的恶念剥离,封进蛋里,低语道:“等守序与混沌失衡,你便以‘平衡’之名,重塑一切……”

原来,那颗蛋从一开始,就是界主恶念的“孵化器”!

墨青的心脏沉到了谷底。

林辰的残魂能在蛋里抵挡住恶念与虚无意志的双重夹击吗?

守忆人拼死也要带恶念去蛋里,是否还有更深的阴谋?

而自己,能在蛋彻底孵化前赶到吗?

虹色巨蝶突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嘶鸣,翅膀猛地自爆,化作无数虹色粉末,将墨青的四色光带缠住,阻碍他的速度。粉末中,守忆人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满足:“晚了……一切都晚了……”

墨青冲破粉末阻碍时,七彩云海的裂缝已经开始闭合,缝隙中传来林辰一声极轻的、带着决绝的呐喊:

“墨青,别过来!”

裂缝彻底合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虹色印记,像道未愈合的伤疤。

墨青停在云海边缘,四色光带在虚空中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林辰的气息还在,却变得异常微弱,像风中残烛。而那颗蛋的气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膨胀,隐隐透出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

像林辰的银白光芒,又像界主恶念的银光,更像……虚无意志的冰冷。

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辰的呐喊,是警告,还是……最后的告别?

墨青握紧拳头,四色光带再次亮起,朝着闭合的裂缝狠狠撞去。

他知道,无论里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去。

因为那道风中残烛般的气息,是他必须守护的光。

而那光的尽头,藏着的,或许是比虹彩囚笼更可怕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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