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无语地脱下外套还给白泽，在椅子上坐下：“有什么进展？”
“进展谈不上，只是有了大概的思路。”影在她对面坐下，说道，“众所周知，大脑中负责记忆传输的核心部位是海马体，将短期记忆转化为长期记忆，储存在不同的皮层区域中，在需要的时候进行提取调控……”
“说重点。”叶凌说。
“研究院通过特定的方法将记忆‘镌刻’进实验体的大脑皮层，同时将这一区域进行标记。抑制剂的作用就是将所标记皮层区域毁掉，这也就是为什么抑制剂对于人类来说没有效果，却能摧毁实验体的原因。”
叶凌若有所思：“所以只要将标记抹除，抑制剂便失去了效果，对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影将空杯子推到了她面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意思不言而喻。
叶凌翻了个白眼，看在他一直在研究实验资料的份上，用水系异能给他倒了一杯水。
影“嘿嘿”笑了两声，端起来一饮而尽。
他显然一晚上没怎么睡，脸上带着倦色，不过精神倒是很亢奋。
“我可以试着逆推标记的基因组成了，”他说，“但眼下我们手上什么都没有。”
“不用担心这个，后天我去见熊哥，会尽量试着说服他。”叶凌说道，“不过在那之前，你还得再拿出一点东西来，不光是这些理论上的，而是一点真正有用的东西。”
影有些为难：“可现在我们手中就只有这些资料……”
“那就从资料里提取出一些更有用的信息。”叶凌说，“有更多筹码，才能在谈判桌上拿到更大的利益。”
“何必这么麻烦？”白泽走过来和他们坐在一起，“你是零号实验体，按照实验记录，之后所有的实验体都是你的‘后代’，他们会无条件拥护你，服从你。”
“但熊哥不是。”叶凌顿了顿，“而且，他们似乎在筹谋着别的事。”
白泽的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是反叛？”
“你不能怪他们有这种想法。”叶凌说，“是人类造就了他们，又把他们当成异类遗弃，他们只是不想被销毁罢了。”
“就是就是，他们有什么错？”影附和道，“零，你不要管白泽，反正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白泽无奈地笑笑：“我没说他们有错，就是觉得……挺不容易的。”
那些在营养舱中诞生的实验体们，带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被当作武器与异种对抗，到了最后，还要被一只抑制剂抹除掉。
从零号实验体的话中不难知道，他们如今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转运模式，可以将被销毁的实验体安全地运出内城，这其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实验体的努力，又不知道有多少实验体在这一过程中彻底死去。
影“哼”了一声：“要是实验体真的和人类打起来，你也觉得他们没错？”
“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有什么错。”白泽淡淡地说，“况且就算没有实验体，人类内部就没有战争了吗？”
“这倒是实话。”影嘟囔了一声。
他打了个哈欠：“行了，我继续去啃那些数据了……零，你要是有良心晚上就去探望一下我，给我加加油鼓鼓劲什么的……”
“没有那个义务。”叶凌说。
影“啧”了一声：“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他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叶凌：“冬令节晚上和我跳舞。”
“什么？”叶凌没听清楚。
“跳舞——跳第一支舞。”影重复了一遍，“冬令节的时候，人们会结伴出门，广场上会点燃篝火，人们围着篝火跳舞。”
“我帮你这么大的一个忙，请你跳第一支舞，不过分吧？”他说。
叶凌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行，”她说，“我和你跳第一支舞。”
“那就这么说定了！”影起身离开，路过白泽的时候，不忘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毛。
白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气恼，依旧像往常一样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别熬太晚，”他甚至关切地说，“你前几天刚病了一场，身体撑不住。”
影嘟囔了两句“装模作样”之类的话，懒得再挑衅他，上楼回了房间。
岩还在捣鼓着壁炉里的火，嘴上念叨着要弄个烤炉来。
“到时候就能在公会里烤面包了，”他说，“我看过面包店是怎么做的，一点也不难。”
“他们让你看？”叶凌有点意外，“我还以为这些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我偷偷看的。”岩说。
叶凌表示怀疑，以他的体型，偷看的难度实在太大，除非面包店的人眼睛都瞎了，否则不可能看不见他。
“他们不敢赶我走。”岩又说。
叶凌这次相信了。
她想了想：“烤炉是什么样呢，你能画一个出来吗？”
“挺简单的——对了，你可以做！”岩兴奋地站起来，“我这就画给你看！”
他跑去找纸笔，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趴在桌上仔细地画了起来。
很快，一个烤炉的简易图纸就画好了。
叶凌看了几眼，让他找些金属来。
等岩从储物间里抱出了一堆破铜烂铁，她发动金属系异能，片刻之后，一个闪闪发光的烤炉就出现了桌上。
岩感动得眼圈都红了。
“零，我、我真的……”他语无伦次地说，“我从小就想要个烤炉，我、我没想到会真的……”
叶凌拍了拍他的胳膊。她其实想拍他的头来着，但他实在太高了。
“不是什么大事，你喜欢就好。”她说，“更何况，你烤出来的面包我也能吃到。”
岩重重地点头：“我烤出来的第一块面包就给你吃！”
“那一言为定。”叶凌说。
“一言为定！”岩郑重地说。
他抱着烤炉，在壁炉前比比划划，想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安装。
他的快乐太有感染力，叶凌看了一会儿，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起来。
“咳咳。”
白泽的咳嗽声让她回过神来，一个小盒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她问。
“冬令节礼物。”白泽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