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叶凌身上穿的依旧是去卫家的一身黑衣,李叔的神情没有丝毫诧异,微笑着说:“零小姐,家主在等您。”
叶凌点点头:“带路吧。”
李叔没有立刻便走,而是恭敬地对白泽说:“少爷,时间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白泽冷淡地说:“我要见白家主。”
李叔面露为难:“家主只召见了零小姐一人。”
“半夜三更,白家主要见我的未婚妻,我当然要跟着。”白泽特地强调了“未婚妻”三个字。
李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阻拦,躬身道:“那少爷这边请。”
两人跟着李叔穿过走廊,来到尽头白韫的房间。
李叔敲了敲门,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进”。
他打开门,叶凌和白泽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房间布局与他们所住的一模一样,白韫正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
看见白泽,她轻微地叹了一口气。
“坐吧。”她依旧是之前那副温和的模样。
李叔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叶凌率先坐到了白韫的对面,而白泽看了白韫一会儿,才坐到了叶凌身边。
“喝点什么?茶?树瓜汁?还是酒?”白韫问。
叶凌摇摇头:“白家主,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白韫无奈地笑了一下,拢了拢鬓边的头发。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阿姨。”她不无遗憾地说。
随即她看向白泽,轻声说:“泽儿,你不应该来的,这些事本来和你没什么关系。”
白泽在她关切的目光中扯了扯嘴角:“就像是137小队那样?”
他向后靠在沙发上,姿态随意,但隔着衣服,叶凌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紧绷着的肌肉:“白家主,不知你要和我的‘未婚妻’说些什么?”
白韫看着他,神情温柔而悲伤,他也毫不退让地与她对视。最后是白韫率先垂下了头,掩饰般地端起了杯子。
“从哪里开始说呢……”叶凌能看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或许……就从昨天晚上开始吧。”
她清了清嗓子:“零,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在看烟花,和我一起。”
不等叶凌开口,白泽便抢先答道。
“但李叔并没有看见你们。”白韫说。
白泽冷笑:“怎么,我们两个难道就不能独处一会儿吗?没必要一直在你的人的监视之下吧!”
白韫沉默片刻,开口道:“昨天联合政厅遭到闯入,所有元素结晶全部失窃。”
“真是个坏消息。”白泽讥诮地说。
“现场留下的异能种类繁杂,或为团伙作案。”白韫的声音平静,“目击者表示可见闯入者中有一男一女,男性身高185厘米左右,头戴面罩,瞳孔颜色为灰蓝色。女性身高175厘米左右,同样头戴面罩,无法看清其瞳孔颜色。”
“真巧,”白泽讥讽道,“这就是你怀疑我们的原因?”
白韫继续问道:“零,你前天晚上又在哪里?”
“同样和我在一起。”白泽说。
白韫没有继续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叶凌。
叶凌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暂时不会插入他们母子的对峙。
但白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零,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如今你开不开口,都不会改变任何事实,唯一的区别就是会不会把泽儿——把你的同伴们也牵扯进来。”
“你不用威胁零。”白泽的身体忽然向前倾去,挡在了叶凌和白韫中间,“她一直和我在一起——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他直视着白韫的眼睛,眼中盛满了痛苦:“白家主的答案是什么呢?”
白韫被灼伤般垂下了眼帘,手指不自觉地抚摸着杯壁。
“你说零是你的未婚妻……”她轻声问道,“是真的吗?”
白泽并未正面回答:“零对我很重要,”他说,“我不能失去她。”
白韫放下杯子,几滴水溅在了桌面上。
她小心地抬起一只手,试探般地触碰到了白泽的脸。
白泽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泽儿,”白韫叹息般地说,“对不起……”
白泽猛地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只剩下她的手仍停在空中。
“我知道你会这样做,但还是不甘心。”白泽低声说,“你能让我去送死,我又怎么能奢望你会在意我伤不伤心?”
“不是的!”白韫急忙解释,“泽儿,你听我说,那次、那次我确信你不会死,所以才……”
“但是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的队友全都死在了城下!”白泽低声吼道,“所有信任我的人因我而死——我还不如死了!”
“他们想要逃往别处,是我告诉他们说,白家的驻地就在前面,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有救了。”
“他们相信我,在异种的攻击中保护我……但最后得到了什么?最后我站在城墙下,一遍遍求你打开城门,你却一动也不动!”
“我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不敢去想那一刻他们该有多绝望……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
叶凌伸出一只手搭在了白泽的手背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从前的事,再提起没有什么意义。”他说,“这些年里,我一直在尝试说服自己理解你。你有更宏大的理想,为了那理想,你可以牺牲一切,当然也包括我。而现在……”
白泽轻声说:“我只想求您放过零。”
他顿了顿,叫出了那个多年未曾叫出口的称呼:“母亲。”
白韫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求求您,求您放过零,她对我真的非常重要。”
“破晓计划推进到了人体试验的阶段,零已经不重要了。将她交给研究院,不会对研究有任何帮助,只会让她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白泽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也只会让我……对您彻底死心。”
白韫的心一颤,透过模糊的泪眼,她看到一向骄傲的儿子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低下头,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心如刀绞。
“泽儿,”她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白泽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就在白韫忍不住想要再次解释的时候,他忽然抬起头笑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异常冷静,“我已经得到了答案,零,其余的就交给你了。”
白韫诧然看向叶凌,叶凌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
“白家主,”她说,“我们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