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窗外已经黑透了。他没开大灯，只把桌边的小台灯拧亮，屏幕的光映在脸上。
手机还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前男友发来的消息：【状态正常，一切如常】。
这是今晚第三次汇报。时间分别是八点整、十点整、凌晨十二点整。每条信息都准时，格式统一，像是机器发的。
老夫子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手指滑动，调出后台记录。
就在第一条状态码发出后的两分四十七秒，星策咨询的内网服务器有一次短暂的数据外传。流量极小，不到一兆，持续时间不到五秒。如果不是他特意设了监控警报，根本不会注意到。
第二次汇报后，同样的情况又出现了一次。
第三次也一样。
他把这三个时间点标在时间轴上，连成一条线。然后打开金手指界面，把数据导入。
系统一开始没什么反应。还是那个老样子，情感波动曲线、语气强度分析、微表情匹配度……全是些老功能。
他正准备关掉，屏幕忽然闪了一下。
一行红字跳了出来：【检测到规律性隐匿通信行为，建议启动深度行为建模模块】。
老夫子愣住。
这个提示他从没见过。
他点了一下确认。
系统开始加载。进度条缓慢推进，伴随着轻微的嗡鸣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等了大概三十秒，界面变了。
一张三维图谱展开，中间有两个节点，一个标着“目标A”，另一个是“未知终端”。两者之间有六条连接线，每一条都对应一次数据传输的时间点。
更关键的是，图谱下方跳出一段分析结论：
【通信模式为定时触发式回传，周期为48小时一次完整指令同步。下次高风险操作窗口：明日凌晨两点至两点十五分。】
老夫子眼睛亮了。
原来不是随机联络，而是有固定节奏。前男友每次汇报，其实是在给背后的人传递安全信号。只要信号到位，对方就会远程发送下一步指令。
而他们选在凌晨动手，是因为那时候公司安保系统切换班次，防火墙巡检间隔最长。
他继续往下看。
系统还在解析。很快，又弹出一条新信息：【发现协议漏洞——目标服务器在数据接收阶段使用旧版验证机制，可插入伪造响应包实现反向追踪】。
意思是，只要在对方接收数据的瞬间，伪装成合法终端发一个假确认，就能顺着连接链路摸到神秘人的设备位置。
这招 risky，一旦失败就会被发现。但要是成功，就能直接揪出幕后主使。
老夫子靠在椅背上，嘴角动了动。
之前他一直被动等着前男友出错，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看清了整个流程的节奏和破绽。
他打开记事本，开始写计划。
第一步：明天下午，让前男友照常发送状态码，不打断，也不提醒。让他以为一切正常。
第二步：在凌晨一点五十分，提前接入目标服务器的外围通道，埋入追踪程序。等对方开始传输时，自动触发伪造响应。
第三步：全程录音录像，所有数据实时上传云端。一旦定位成功，立刻通知秦先生准备曝光材料。
他写完，检查了一遍，觉得没问题。
刚想保存文件，手机又响了。
前男友的新消息：【明天我可能会晚一点汇报，公司临时开会，怕耽误】。
老夫子看着这条信息，笑了。
上次说助理没到岗，这次换开会了？
他回得很快：【可以，但必须在两点前完成。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发完，他把手机扣在桌上，盯着屏幕等回复。
不到十秒，对方回了个“好”字。
老夫子眯起眼。
太干脆了。一点犹豫都没有。这种配合度，不像心虚的人该有的反应。
除非……
他是故意露出破绽，引自己放松警惕？
还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老夫子没再发消息。他重新打开金手指界面，把刚才那段对话也导入进去。
系统开始分析语音情绪模型。虽然没录音，但文字本身也有节奏特征。
几秒钟后，结果出来了：
【文本语义一致性偏高，缺乏自然波动，疑似预设应答模板】。
果然是背稿。
老夫子合上电脑，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
他知道，接下来每一步都不能错。
对方在演，他也在演。谁先露馅，谁就输。
他坐回来，打开加密邮箱，新建一封邮件。
收件人留空，主题也没写。正文只有一句话：
【倒计时已启动，明晨两点见分晓】。
他没发出去，只是存为草稿。
然后点了下金手指的设置按钮，找到权限管理页面。
他把自己的最高访问等级设为“仅限本人生物识别开启”，并加了一道动态验证码保护。
做完这些，他才松了口气。
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拿起外套准备走，手刚碰到门把，又停下来。
转身回去，把桌上的手机拿起来，插进充电宝，连上电脑。
他重新运行一遍追踪程序，确认启动时间、执行路径、备份节点都没问题。
最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倒计时：
【距离下次数据传输窗口：7小时43分钟】。
够了。
他拔掉设备，关灯出门。
走廊很安静，灯是一节一节灭的。他走过的地方，身后的光陆续熄掉。
到了电梯口，他按了下行。
等待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前男友的朋友圈更新。
一张照片，背景是办公室，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他坐在工位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脸上带着笑。
配文写着：【又是充实的一天，加油】。
老夫子盯着那张笑脸看了两秒。
他知道，这个人现在一定也在等，等他犯错，等他松懈，等他相信这场合作是真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老夫子已经不需要他再演下去了。
电梯门开了。
老夫子走进去，按下b2。
就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他忽然伸手挡了一下。
回头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
那里一片漆黑，只有他刚才待过的那间屋子，窗帘缝里漏出一点点红光。
那是电脑主机还没完全关机的指示灯。
他收回手，电梯门合上。
下降过程中，他掏出手机，打开金手指的最新日志。
最上面一条记录是：
【深度建模模块激活成功，用户权限升级至二级】。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警告：该功能首次启用，稳定性未验证，建议谨慎操作】。
老夫子看完，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没觉得害怕，反而有点兴奋。
以前他只能看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现在，他能看见他们打算做什么。
电梯到达地下二层。
门一开，冷风扑面。
他走出来，脚步没停，直奔自己的车。
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系统通知：
【检测到异常登录尝试，来源Ip已被屏蔽】。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Ip地址属于星策咨询内部网络。
笑了笑。
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
后视镜里，大楼的轮廓渐渐远去。
他打开导航，输入回家的地址。
系统刚要规划路线，突然弹出一个提示框：
【发现备用路径，是否切换？】
老夫子点了确定。
地图刷新，一条新的路线亮了起来。
这条路上有个点被自动标记了，旁边写着：【预计停留时间：02:03】。
正是明天凌晨的那个时间窗口。
他盯着那个数字，没说话。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前方路口亮起绿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