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台阶上，人群还在笑闹着往前走。老夫子走在中间，秦先生一边走一边大声招呼大家别掉队，陈小姐抱着那束白玫瑰跟在后面，脚步有点慢。
刚才那辆宾利停在路边没走，车门关了，但人还站在外面。那个叫林承远的男人一直看着陈小姐，直到她转身离开，目光也没移开。
老夫子低头摸了下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金手指界面自动跳出来。一行字浮现在眼前：【目标锁定，情感干预倾向确认，风险等级二级】。
他眉头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脚步微微偏了半步，又往陈小姐那边靠了些。
“哎哟这花真香！”秦先生突然回过头，一把凑近那束白玫瑰猛吸一口，“谁送的？还挺讲究，不送红玫瑰非送白的。”
陈小姐轻轻把花抱紧了一点：“老同学，刚回国。”
“哦——”秦先生拖长音，“老同学啊，这么巧？怎么偏偏今天回来？”
“他说刚下飞机就听说我们赢了。”陈小姐语气平平的，“顺路过来看看。”
老夫子插了一句：“他车停得挺准，刚好卡在出口最宽的位置。”
秦先生一愣，随即笑了：“你别说，还真是。这位置平时保安都不让停车，他倒是一来就占上了。”
三人说着话已经走到路口。火锅店就在街角第二家，门口挂了个大灯笼，伙计正拿着菜单在招手迎客。
“到了到了！”秦先生兴奋地挥手，“我订的是十四号桌，够大，能坐下！”
队伍开始往里走，有人推门，有人抢座位，闹哄哄一片。老夫子却站着没动，回头看了眼公司大楼方向。
那辆宾利还在原地。
车窗降下来一半，林承远坐在驾驶座上，手里捏着一张照片。风吹了下，照片边角翻起来，露出一角熟悉的笑脸——是陈小姐，背景是三年前的展会大厅。
老夫子眼神沉了沉，手机震动了一下。
【监控持续更新：目标未移动，设备信号保持活跃，社交账号正在编辑动态】
他把手机收好，抬脚进了店门。
店里热气腾腾，空调嗡嗡响。服务员领着他们穿过两排桌子，十四号桌靠墙，足够坐八个人。秦先生一屁股坐下就开始点菜。
“毛肚必须来一份！黄喉也不能少！还有那个招牌牛肉拼盘，上次试吃我就记住了！”
“先点饮料。”陈小姐把花放在旁边空椅上，“我不太能吃辣。”
“你不吃辣你还来吃火锅？”秦先生瞪眼。
“我可以涮清汤。”她笑了笑。
老夫子坐下时正好对着门口，视线能扫到整个店面。他不动声色地打开手机，金手指后台运行着实时追踪。
【目标车辆启动，调头驶离原位】
他指尖点了下地图，标记自动跟了上去。
“夫子，你说句话啊。”秦先生夹起菜单甩到他面前，“你最爱吃的牛舌要不要？再不来就没了！”
“要。”他说。
“你今天怎么蔫了吧唧的？”秦先生歪头看他，“赢都赢了，人也抓了，公司第一，美女同事还抱着花，你还不高兴？”
陈小姐听见了，低头看了看那束白玫瑰，嘴角动了动，没接话。
老夫子放下手机：“我没不高兴。”
“那你板着脸干嘛？”秦先生啧了一声，“该不会是觉得我请客不够大方吧？行吧行吧，加一瓶白酒！服务员！拿一瓶茅台！”
“你喝不了酒。”老夫子说。
“今天特殊！”秦先生拍桌子，“庆功嘛！就得喝点带劲的！”
“你上周喝啤酒都吐了。”
“那是意外！”
两人正吵着，门口风铃响了一下。
所有人抬头看去。
林承远推门进来，西装没换，领带整齐，手里提了个黑色袋子。
他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十四号桌，走了过来。
“这么巧。”他微笑，“我也想吃这家火锅，没想到你们在这儿。”
没人说话。
秦先生盯着他，筷子停在半空。
陈小姐慢慢抬起头，表情有点僵。
“林承远。”老夫子开口，声音不高，“你不是刚走？”
“刚想去别的地方，结果路上堵车。”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旁边椅子上，“索性回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位子。”
“我们这儿也没多余的位置。”秦先生立刻说，“满员了。”
“我可以拼个座。”林承远看向陈小姐，“小雅，你不介意吧？”
空气静了一秒。
陈小姐张了张嘴，还没出声，老夫子就站了起来。
“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别的店？”他说。
“是啊，可这边更有氛围。”林承远笑，“而且，老朋友聚在一起，聊聊天不好吗？”
“我们聊我们的。”秦先生把椅子往边上一拉，直接挡住通道，“你去前台问还有没有空桌，别站这儿影响别人吃饭。”
林承远没动，依旧笑着：“我只是想祝贺小雅，顺便聊聊近况。毕竟三年没见了。”
“近况我们都知道。”老夫子盯着他，“她现在很好。”
“我知道她工作顺利。”林承远点头，“但我更关心她的生活。”
“她的生活不需要你关心。”
一句话落下，全场安静。
秦先生缓缓转头看老夫子，眼睛睁大。
陈小姐握着水杯的手收紧了。
林承远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些，但他还是保持着姿态：“你很紧张？怕我说什么？”
“我不紧张。”老夫子语气平稳，“我只是告诉你事实。”
“事实是，我和小雅曾经很亲密。”林承远看向陈小姐，“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从未改变。”
“那又怎样？”老夫子说，“她现在不缺花，也不缺人送祝福。”
“可她缺一个真正懂她的人。”林承远慢慢说道，“比如，知道她不喜欢白玫瑰，只喜欢粉百合。”
陈小姐猛地抬头。
她确实不喜欢白玫瑰。
办公室那次生日，有人送白玫瑰，她悄悄让助理换成别的花。
这件事没人知道。
老夫子眼神变了。
手机震动。
【警告：目标掌握私密信息，情感关联深度超出预估，风险等级提升至三级】
他盯着林承远，声音低了几分：“你查过她？”
“我只是记得。”林承远微笑，“有些事，忘不掉。”
秦先生终于忍不住了：“你有完没完？这是公共餐厅！你要叙旧改天约咖啡不行吗？非得跑这儿来搅局？”
“我不是搅局。”林承远看着陈小姐，“我只是不想再错过了。”
陈小姐低下头，手指轻轻抚过花瓣。
老夫子伸手，把那束白玫瑰拿起来，放到自己和林承远之间的椅子上。
隔开了视线。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他说，“但她现在要吃饭。吃完还要回去工作。你如果真为她好，就等她有空的时候再谈。”
林承远看着他，许久没动。
然后他笑了。
“你倒是护得紧。”他说，“可你能护多久？”
没人回答。
他转身走向前台，背影笔直。
服务员指了指楼上：“二楼还有空位。”
“谢谢。”他说，“不过我突然没胃口了。”
他回头看了陈小姐最后一眼，走出门去。
风铃又响了一下。
桌上菜陆续上齐，蒸汽往上冒。秦先生夹了一筷子肥牛放进锅里，咕嘟咕嘟煮着。
“这人有问题。”他说。
老夫子没说话，低头看着手机。
【目标车辆驶向市中心，目的地未知，信号持续追踪中】
陈小姐轻轻开口：“他是我大学时期的男朋友。”
秦先生呛了一下。
老夫子抬眼看她。
“我们在一起三年。”她说，“后来他出国，渐渐联系少了。我以为……早就结束了。”
老夫子把手机扣在桌上。
“他不该这个时候出现。”他说。
“也许他是真心来祝贺的。”陈小姐低声说。
“不是。”老夫子摇头，“他是冲你来的。”
“你怎么知道？”
“他连你讨厌白玫瑰都知道。”秦先生插嘴，“这种事只有特别了解你的人才会记住。可他刚才说是‘记得’，说明他一直在留意你。”
陈小姐沉默。
老夫子重新拿起手机，打开金手指的监控面板。
一条新消息弹出：
【检测到目标上传图片动态，内容为三年前展会合影，配文：有些人，从未走远】
他点开那张图。
照片里，陈小姐站在中间，左边是年轻的自己，右边是林承远。三人都在笑。
而现在，这张图正被发到朋友圈，定位就在这家火锅店附近。
他把手机转过去给秦先生看。
秦先生骂了一句。
“他还真敢发。”他说。
陈小姐看见照片，脸色变了。
老夫子站起来：“我们得走了。”
“现在？”秦先生问。
“他还没走远。”老夫子说，“而且他已经开始了。”
三人迅速起身。陈小姐抱着花，跟着往外走。经过前台时，服务员说：“那位先生留了个东西，说是给那位女士的。”
她递出一个信封。
老夫子接过，没拆。
走出店门，夜风吹来。街道上车流穿梭，霓虹灯亮着。
他停下脚步，撕开信封。
里面是一张机票。
航班日期是后天。
目的地：新加坡。
下面有一行手写的小字：
“我记得你说过，想去滨海湾看新年烟花。这次，我订了两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