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所在的电视台纪录片团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三下午,来到了国家基础科学中心。乔琳特意换上了一件款式简洁的浅灰色针织衫,妆容清淡,唯有眼神中的沉静与专注,是任何化妆品都无法修饰的。
导演是一位干练的中年女性,姓何。她与乔琳简单沟通后,拍摄便开始了。没有刻意的摆拍,镜头更多的是记录乔琳日常的工作状态——在办公室与李文斌、张悦讨论问题,在黑板前推演公式,在电脑前分析数据,甚至是在食堂安静地用餐(何导演敏锐地注意到了她餐盘里远超普通女性的、搭配均衡的食物分量)。
采访环节,问题并不尖锐,却直指核心。
“乔博士,很多人将您称为‘天才’,您怎么看?”何导演问。
乔琳微微摇头,语气平和:“我不是天才。我只是在一条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投入了足够多的时间、精力和专注。科研没有捷径,所谓的‘灵感’,也往往建立在大量枯燥的前期工作基础上。”
“您的研究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支撑您一直走下去的动力是什么?”
“好奇心。”乔琳回答得毫不犹豫,“对未知世界运行规律的好奇。每一次计算、每一次实验,都像是在解开一个宏大的谜题的一小部分,这种探索本身带来的乐趣和满足感,是最大的动力。”
“在您看来,一名优秀的科学家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除了扎实的专业基础,更重要的是诚实、坚韧和保持怀疑的精神。包括对自己研究成果的怀疑。”乔琳顿了顿,“科学是在不断否定与修正中前进的。”
问题也触及了更个人的领域。
“工作之外,您如何平衡生活?似乎您的生活非常……简约。”何导演措辞谨慎。
乔琳笑了笑,那笑容清浅而真实:“我的生活确实比较单一。修炼……嗯,一种静心的锻炼,阅读,还有保证充足的睡眠和饮食。这些能让我保持清晰的头脑和充沛的精力,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活’。”
她没有提及青莲本源,只以“静心锻炼”和注重饮食概括。镜头捕捉到她说话时,肌肤在自然光下透出的健康光泽和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这本身就是她生活方式最直观的证明。
当被问及家庭和过去时,乔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历经世事后的通透:“我的家庭很普通。过去的一些经历,让我更早地学会了独立和坚强。我很感激我的妹妹,我们互相支持,各自成长。”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积极的一面,并未深入那些灰暗的细节。
整个采访和拍摄过程,乔琳表现得坦诚、冷静,又不失温度。她没有刻意回避什么,也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将一个真实的、沉浸在科研世界中的乔琳,展现在镜头前。
纪录片团队离开后,日子恢复平静。乔琳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再次全身心投入到研究中。那新发现的数据结构,经过反复验证,确凿无疑。她和团队正致力于构建一个全新的理论框架来解释它,这需要引入新的数学工具,工作量巨大。
几周后,许妍兴奋地打来电话,说纪录片的初剪版本出来了,效果非常好,主编和何导演都赞不绝口。
“姐,你看到片子肯定会惊讶的!”许妍语气雀跃,“镜头里的你,特别……特别有力量!就是一种很沉静,但又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当乔琳真正坐在放映室里,看到成片时,内心确实泛起了一丝微澜。
镜头中的那个女子,穿着简单的衣服,穿梭在实验室、办公室之间,大部分时间沉默而专注。但当她讲解起自己的研究时,眼神会骤然亮起,语言简洁而精准,透着一种洞穿表象的锐利。她在回答问题时,语气平和,逻辑清晰,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豁达。
画面切换,是她站在窗边凝思的侧影,阳光勾勒出她清晰柔和的轮廓,肌肤细腻,气质纯净。是她低头翻阅文献时,长睫垂落,神情专注得仿佛与世界隔绝。也是她在食堂安静进食时,那认真而满足的神态,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
纪录片没有刻意煽情,没有将她塑造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神”,而是通过大量细节,呈现了一个真实、努力、内心强大且对自己的领域充满热爱的年轻科学家形象。
乔琳看着屏幕中的自己,感觉有些陌生。那是她,又不完全是。她日常感受到的,是攻克难题时的烧脑、遇到瓶颈时的焦灼、以及日复一日的枯燥运算。但在镜头下,这些过程被提炼、被聚焦,呈现出一种近乎……“美”的质感——是智慧之美,是专注之美,是生命在追求真理过程中所焕发出的独特光华。
尤其是当她谈及科研动力与科学精神时,那双眼睛中闪烁的光芒,连她自己看了,都有些触动。
“怎么样,姐?”放映结束,许妍迫不及待地问,眼睛亮晶晶的。
“很……真实。”乔琳沉吟片刻,给出了评价。她没想到,在第三方的视角下,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会呈现出这样一番面貌。
“何导说了,这片子就是要打破人们对科学家的刻板印象。”许妍挽住她的胳膊,“你看,你多上镜啊!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媒体想采访你呢!”
乔琳笑了笑,不置可否。她并不渴望更多的曝光,但若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更多人了解科研的真实面貌,激发一些年轻学子对科学的好奇,倒也不是坏事。
回到公寓,乔琳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容颜依旧,在青莲本源日复一日的滋养下,愈发精致和谐,肌肤莹润。但更深的改变在眼神,在气质,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沉淀下来的沉静、坚定与清澈。
镜中之我,是两世挣扎、不懈求索后的凝结。
是挣脱了命运枷锁,找到了自身归处的模样。
她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青莲本源那温润而蓬勃的流转。它优化了她的肉身,支撑了她的精神,见证了她的成长。
纪录片如同的一面镜子,让她从另一个角度,看清了自己走过的路,以及此刻所站立的位置。
路还很长。她睁开眼,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清明与坚定。
镜中的倒影也随之变得清晰、锐利。
她转身离开浴室,走向书桌。窗外,夜色渐深,而属于她的探索,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