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契在手,姜妙并未急于大兴土木。她深知,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站稳脚跟不仅需要硬实力,更需要软实力的渗透和人心向背。购置产业显露的财力已引起些许波澜,接下来,该展示些别的东西了。
新购的两处铺面,一处临街稍好些的,挂上了“奇货居”的牌子,由赵老四带着几个机灵且略通算学的原官差家眷打理,开始陆续上货一些空间出品的优质布匹、精盐等物,价格公道,品质远超同类,算是投石问路。而另一处位置更偏、但后院更为宽敞的铺面,则被姜妙另作他用。
几日后的清晨,那处偏僻铺面的门口,挂起了一块朴素的本色木牌,上面用炭笔清晰地写着两个大字——“义诊”。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每日限号三十,妇孺优先。
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齐鸣,只有这块突兀的牌子,在萧瑟的北风中微微晃动。
起初,北碚城的居民们只是好奇地观望。流放队伍里有个会看病的女人,这消息隐约传开,但谁也没当真。这兵荒马乱、缺医少药的边城,郎中比骏马还稀罕,哪个有真本事的会流放到这儿来?怕是哪个落魄家族的小姐,读了两本医书就来充场面吧?
直到一个在城外摔断了腿、无钱医治只能等死的孤寡老樵夫,被邻居半信半疑地抬了过来。
铺面后院已被简单收拾过,用布帘隔出了几个相对私密的空间。姜妙穿着一身利落的素色衣裙,脸上未施粉黛,神情专注而平静。萧执则抱臂靠在不远处的廊柱下,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周身气息将整个后院都笼罩在他的感知范围内,确保无人能打扰到她。
检查了老樵夫扭曲变形、已然红肿发黑的小腿,姜妙眉头都未皱一下。她先是取出一套银针(空间医疗物资),手法精准地刺入几个穴位,老樵夫顿觉剧痛缓解大半,惊愕地瞪大了眼。随后,她示意赵老四等人帮忙固定,自己则手法娴熟地进行正骨复位。
“老人家,忍一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咔嚓”一声轻响,伴随着老樵夫一声压抑的闷哼,腿骨已然复位。
接着,姜妙又拿出自己用空间药材配制的黑褐色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处,用干净的白布(同样是空间出品)包扎好,最后还用木板做了简易固定。
“这瓶药酒,每日擦拭伤处周围,活血化瘀。这包药粉,内服,三日一次。”姜妙将东西递给老樵夫,交代注意事项,“骨头接好了,好生将养两三个月,莫要负重,便能恢复如初。”
老樵夫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挣扎着想要磕头,被姜妙拦住。“使不得,老人家,回去好生歇着便是。”
这一幕,被几个在门口张望的闲汉看得清清楚楚。那老樵夫的腿伤他们之前都见过,都以为他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没想到就这么被这年轻女子看似随意地摆弄了几下,就给接上了?还送了药?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北碚城的底层民众中传开。
“城西那个义诊的娘子,是真有本事的!”
“王老樵的腿,眼看着就好多了!”
“还不收钱!真是菩萨心肠!”
第二日,前来排队的人明显多了起来。有咳嗽不止的孩童,有常年风湿关节痛的老人,有战场上留下旧伤的兵卒,还有因为营养不良而浮肿的妇人……
姜妙来看不拒。对于普通病症,她或用针灸,或给几包常见的草药(有些经过灵泉浸泡,效果倍增)。对于疑难杂症,她则更加专注,有时甚至会动用一丝精神力辅助探查。灵泉水被她稀释后,少量加入给重症病人的药汤中,效果立竿见影。
一个被马踢中胸口,咳血半月、奄奄一息的年轻马夫,被她几剂“特效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一个高烧不退、惊厥抽搐的幼儿,被她用银针配合物理降温,一夜之间转危为安。
一个背上长着巨大痈疮、溃烂流脓的老兵,被她切开引流,敷上特制药膏,不过数日,伤口便开始收口生肌。
奇迹一个接一个地发生。
“女神医”、“女菩萨”的名声不胫而走。
萧执始终守在一旁,看着她专注诊治时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她面对污秽伤口时毫不嫌弃的冷静,看着她安抚病患时偶尔流露的、与她平日吐槽完全不同的温柔。他心中柔软之处被一次次触动。他的夫人,不仅有翻云覆雨的手段,更有悲天悯人的仁心。
当然,姜妙内心oS也没闲着:
“啧,这北地的卫生条件真是……看来普及基础卫生知识得提上日程了。”
“这痈疮长得真有创意,都快成艺术品了……不行,得忍住不能吐槽病人。”
“灵泉水的效果是不是太明显了点?下次再稀释一倍看看……”
“哎呀,这个兵大哥的旧伤是箭簇残留引起的感染,得找个机会给他做个小手术清创才行,现在条件还是太简陋了……”
通过义诊,姜妙不仅收获了名声,更直观地了解了北地民众常见的健康问题——多是风寒湿痹、外伤感染、营养不良以及各种因恶劣环境和艰苦劳作导致的慢性病。她也摸清了北地本地药材的种类和品质,心中对后续开设正式药铺、研发针对性药物有了清晰的规划。
当那个被救活的马夫带着全家老小,提着攒下的几颗鸡蛋和一块干肉,跪在铺面外磕头感谢时;当那个退烧的幼儿用清澈的眼睛望着她,软软地叫出“谢谢仙女姨姨”时,姜妙觉得,这些日子的劳累都值了。
仁心之名,如同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开始在这片干涸的土地上渗透、蔓延。这无形的影响力,有时比真金白银和刀剑弓弩,更为持久和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