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司马相柳终于放弃抵抗，任由相柳之力通过共生咒流向对方。
预想中的反噬没有发生，诸葛白泽稳稳接住了那股狂暴的力量，以白泽之力缓缓化解。
过程中，司马相柳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呼吸，甚至每一丝情绪波动。没有恐惧，没有厌恶，只有全然的接纳与包容。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共生咒的真正含义——不是束缚，不是牺牲，而是彼此交付最脆弱的部分，却也因此变得完整。
力量平复后，两人依旧保持着相拥的姿势。司马相柳发现自己的头不知何时靠在了对方肩上，而诸葛白泽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长发。
放手。他低声道，却没有任何动作。
诸葛白泽从善如流地松开手，却在下一刻为他掖好被角：睡吧，我守着你。
司马相柳想说他不需要人守，但倦意如潮水般涌来。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他仿佛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笨蛋。
次日醒来时，诸葛白泽已不在身边。案上放着温热的早膳和一碗汤药，旁边压着一张字条：今日需入宫议事，午间便回。药必须喝。
司马相柳拿起字条，瞥见角落处不小心滴落的墨点——那人写这话时，想必是带着无奈的微笑。
他端起来药碗，浓郁的苦味扑鼻而来。正要像往日一样倒掉，却鬼使神差地停顿了一下。想起昨夜那人苍白的脸色，他皱眉半晌，最终还是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苦味在口中蔓延，司马相柳下意识地伸手，果然在碗底摸到一枚蜜饯。
...多事。他低声抱怨，却将蜜饯放入口中。甜味渐渐化开，冲淡了苦涩。
这时，心口突然传来一阵细密的痛楚，不剧烈，却清晰可见——是诸葛白泽在宫中被什么事烦扰。司马相柳蹙眉，下意识地抚上心口。
这种感应越发频繁了。有时是诸葛白泽批阅公文时的疲惫，有时是他推演天机时的专注，甚至是他见到什么有趣事物时一闪而过的愉悦。
司马相柳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些纷杂的情绪淹没，却又莫名贪恋这种联系。
午间诸葛白泽回来时，带回了一盒新茶。陛下赏的蒙顶甘露，记得你喜欢。
司马相柳瞥了一眼：我不喝绿茶。
是么？诸葛白泽似笑非笑，那去年偷喝我茶的人是谁？
司马相柳语塞。
那是一次意外，他偶然尝到诸葛白泽泡的茶，觉得清香不错，便趁对方不在时喝了一些。本以为无人知晓，原来这人一直都知道。
监视我？他冷笑。
需要监视么？诸葛白泽指了指心口，某人喝茶时的愉悦，我这里感受得一清二楚。
司马相柳：......
最后他还是收下了那盒茶，并在诸葛白泽期待的目光中泡了一壶。茶香袅袅中，两人对坐品茗，一时无言。
这种平静持续到傍晚。司马相柳在院中练剑时，突然心口一悸，手中的剑险些脱手。共生咒传来强烈的痛楚——诸葛白泽受伤了。
他循着感应赶到书房时，只见诸葛白泽坐在案前，左手袖口染血，面上却带着笑意：无妨，只是小伤。
原来是在试验新阵法时遭了反噬。
司马相柳盯着那抹刺目的鲜红，只觉得相柳之力在体内疯狂叫嚣，想要毁灭让这人受伤的一切。
冷静。诸葛白泽起身靠近，未受伤的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只是小意外。
司马相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受伤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若今日不是小伤呢？若下次...
那你也一定会找到我。诸葛白泽平静地接话，正如我能找到你一样。
四目相对，司马相柳在那双含笑的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惊慌，愤怒，还有无法掩饰的担忧。
他忽然泄了气。
下次试验阵法，叫我一起。他松开手，别过脸去，总好过你受伤连累我。
诸葛白泽从善如流地应下：
包扎伤口时，司马相柳动作粗鲁，下手却意外地轻。诸葛白泽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忽然道：今日在宫中，陛下问起你。
司马相柳动作一顿。
我说你很好。诸葛白泽微微一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多嘴。司马相柳冷哼一声，却在包扎结束时顺手打了个精巧的结。
是夜，司马相柳从梦中惊醒，发现诸葛白泽不在身边。循着感应找去，只见那人独自站在院中观星，侧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
又看到了什么？司马相柳出声问道。
诸葛白泽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指向夜空：紫微星暗淡，恐有变故将至。
司马相柳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却见星河璀璨，并无异样。你总是操心太多。
或许吧。诸葛白泽轻叹一声，只是若真有变故，我希望能护你周全。
司马相柳沉默片刻，忽然道：我不需要你护。
诸葛白泽转身看他，眸中带着讶异。
共生咒既成，你我就是一体。司马相柳望向夜空，语气平淡，若真有变故，并肩而战便是。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长交融。诸葛白泽忽然笑了起来，眉眼弯如新月：好，并肩而战。
回到房中，司马相柳发现榻上多了一个玉枕——通体冰凉，有助于压制相柳之力，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
什么时候准备的？他问道。
诸葛白泽但笑不语。
熄灯后，两人并肩而卧。司马相柳在黑暗中睁着眼，忽然轻声道：若有一日我彻底失控...
不会。诸葛白泽打断他，有我在。
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诸葛白泽的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真到那一日，我会陪你一起沉沦。
司马相柳不再说话。许久，他悄悄伸出手，指尖轻轻勾住对方的衣袖。
诸葛白泽反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夜还很漫长，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