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焰家族的藏书楼,是一座独立的灰石塔楼,矗立在城堡主宅的东北角,相比其他建筑,显得更加古老和安静。藤蔓缠绕着斑驳的外墙,透着岁月沉淀的气息。
哪吒推开那扇沉重的、镶嵌着铜钉的木质大门,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灰尘以及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楼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扇高处的狭长窗户透入微弱的天光,照亮了空气中缓缓漂浮的尘埃。巨大的木质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一排排矗立着,直通高高的穹顶,上面密密麻麻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卷轴和厚皮书册。许多书册的边角已经磨损,书脊上的字迹也模糊不清,显然已久无人问津。
整个一楼大厅空旷而寂静,只有一个头发花白、老眼昏花的管理员,裹着厚厚的毯子,窝在角落的火炉旁打盹,对哪吒的到来毫无反应。
正如福伯所料,这里,早已被凯斯视为无用的垃圾堆,放松了警惕。
正中哪吒下怀。
他刻意放重了脚步,发出轻微的咳嗽声,一副虚弱不堪、强撑着来此的模样。
那老管理员被惊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了哪吒一眼,似乎认出了这位“鼎鼎大名”的废物少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和漠然,嘟囔了一句“自己看,别乱跑”,便又缩回毯子里,继续打盹。
哪吒乐得清静。他目光快速扫过整个一楼。
书架大致分区域排列,虽然有些混乱,但依稀能看出类别。有关斯托瑞姆王国历史贵族谱系的,有关大陆地理魔兽图鉴的,有关各地风俗传奇故事的……大多都是普通书籍。
他没有在一楼过多停留,而是沿着吱呀作响的木制旋梯,缓缓走上二楼。
二楼的光线更加昏暗,书架上的书籍也更加古老和专业。他看到了大量关于斗气修炼基础、各属性斗气特点、战士阶位划分(武徒、武士、大地骑士、天空骑士、传奇战神……)的书籍,以及同样数量的魔法基础、冥想法、元素理论、法师阶位(魔法学徒、初级法师、中级法师、大法师、法圣……)的典籍。
这些,才是他目前最需要了解的——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
他抽出几本最具代表性的、落满灰尘的大部头,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借着窗外投入的天光,飞快地翻阅起来。
他的神魂强大,阅读和理解速度远超常人,几乎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大量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被他迅速吸收、归纳、理解。
斗气:源于生命气血与天地元素的结合,淬炼肉身,激发潜能。属性各异,常见有火、水、土、风、雷等,修炼方式直接而霸道,注重实战和突破。阶位提升伴随着斗气量、质以及战斗技能的飞跃。
魔法:沟通天地元素,以精神力构筑模型,引动元素之力。要求极高的元素亲和力和精神控制力。手段繁多,威力巨大,但身体相对脆弱。阶位提升依赖于精神力的增长和对更高深法术模型的掌握。
“有趣。”哪吒心中默念。这两种体系,与他所知的洪荒修炼之道迥异,更侧重于对外部能量的直接利用和规则模仿,虽略显粗糙直接,却也自有其独到之处,尤其是在低阶时,形成战斗力的速度似乎更快。
但……也仅此而已。
在他眼中,无论是斗气还是魔法,都过于依赖外物,失了性命交修、追寻本源的真谛。修炼到高深之处,恐怕会遇到难以逾越的瓶颈。
而他的《混沌青莲圣法》,纳万气化混沌,淬炼的是自身本源,演化的是大道规则,起点或许艰难,但前景绝非此界功法所能比拟。
“看来,伪装成一名‘魔武双修’的学徒,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很快定下了初步的伪装方向。既能解释他可能显露出的异常,又能完美掩盖混沌之气的本质。
了解了力量体系,他又开始寻找关于药材、矿物、魔兽、炼金、附魔等方面的书籍。这些知识对于他后续获取资源、重炼法宝至关重要。
他如同饥饿的饕餮,不知疲倦地吞噬着一切能接触到的知识。厚厚的典籍在他手中以惊人的速度翻过。
时间在寂静的阅读中飞速流逝。
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当最后一本关于《大陆稀有矿物图解》的大部头被他合上时,整个二楼的书架,但凡是涉及力量体系和基础知识的区域,都已经被他粗略地“扫描”了一遍。
收获巨大。
他对这个名为“斯特恩”的异世界,有了一个相对清晰的框架性认识。也对如何利用这个世界的资源,有了初步的想法。
然而……
关于那枚能引动混沌之气、融入阴影的黑铁戒指,却没有在任何典籍中找到丝毫类似的记载。仿佛那东西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体系之中。
这让他心中的疑惑更深。那戒指,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伪装出来的),准备离开。
目光无意间扫过通往三楼楼梯口的、那扇紧闭的、落满厚重灰尘的铁门。
原主记忆里,藏书楼三楼似乎是禁区,据说存放着家族最核心的斗气功法、魔法笔记和机密卷宗,只有族长和长老有权进入。凯斯上台后,更是将那里彻底封锁了。
哪吒能感觉到,那扇铁门上附着着微弱的魔法禁制,虽然不强,但足以警示和阻挡寻常人。
他现在没必要去触碰这个禁区。
就在他准备下楼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墙角最深处,一个堆放废弃物品的角落。
那里杂乱地堆着一些破损的桌椅、断裂的书架、以及一大堆显然是准备丢弃的、残破不堪的旧书和卷轴。
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或者说是因为修炼《混沌青莲圣法》后对能量和异常物事的敏锐感知,他感觉到那堆废弃物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吸引着他。
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与他感应到那枚黑铁戒指时的感觉有些相似,却又有所不同。
心中一动,他迈步走了过去。
角落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他忍住不适,小心翼翼地拨开表面那些彻底腐烂的废纸和木头。
吸引感来自一堆废弃武器的下方。
那似乎是几件训练用的木质武器,早已断裂腐朽,被随意丢弃于此。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根黑乎乎的、半掩在烂木屑里的长条状物体上。
那东西约莫齐眉长短,通体黝黑,毫无光泽,表面甚至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污和灰尘,看上去就像一根烧火棍,或者某个破烂家具上拆下来的铁质撑杆,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甚至有些丑陋。
但哪吒丹田内的混沌之气,却再次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
就是它!
他伸出手,拂开表面的杂物,握住了那根“烧火棍”。
入手瞬间,一股极其沉重的、远超外表预估的重量传来!以他如今强化后的力量,竟然都感觉手臂微微一沉!
好重!
这绝不是普通的铁棍!
他仔细打量。棍身黝黑,看不出任何材质,非金非木非石,触手一片冰凉,隐隐透着一股古老而苍茫的气息。棍体表面似乎曾经有过一些纹路,但早已被磨损和污垢覆盖,难以辨认。
他尝试着将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渡入其中。
嗡……
棍身似乎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表面覆盖的油污灰尘簌簌落下少许,但随即又恢复了死寂,再无任何反应。那丝混沌之气如同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哪吒眼中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有反应!
虽然微弱,但这根不起眼的“烧火棍”,绝对是一件异宝!其材质和内部蕴含的某种特质,竟然能与他混沌之气产生共鸣!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将这根沉重的铁棍从废弃物中彻底抽了出来。
环顾四周,无人注意。
他将铁棍小心翼翼地靠在墙边,然后用一些更大的破烂木头和废弃书架残骸,稍稍掩盖了一下那个角落,使其看起来不像是被人翻动过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拿起那根沉重的铁棍,入手冰凉沉重。
真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来藏书楼的主要目的尚未完全达成(寻找戒指线索),却先收获了这样一件似乎不凡的物事。
他拄着铁棍,如同一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借力般,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下楼梯。
那老管理员依旧在打盹,对他进去时空手、出来时却多了根“拐杖”的行为毫无反应。
哪吒顺利地将这根神秘的铁棍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
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战利品”。
沉重,冰凉,坚不可摧,能共鸣混沌之气。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尝试着挥舞了一下,破空声沉闷,势大力沉,但毫无章法,就像挥舞一根普通的铁棒。
他又尝试着再次注入混沌之气,这次加大了输出。
铁棍依旧只是轻微震颤,吞噬了那丝能量后便再无动静,并没有展现出任何神异之处。
“似乎……缺少了什么?”哪吒摩挲着棍身,若有所思,“是未到时机?还是需要特殊的激发方法?”
但他并不失望。
能得到此物,已是意外之喜。其材质绝非凡品,日后或许能重新炼制,成为一件趁手的兵器。
至少,比现在赤手空拳要好得多。
他将铁棍仔细藏在床底最深处。
然后,他再次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脑海中,今日阅读的海量知识如同星河般流转,与他原有的认知相互印证、融合。
异界的力量体系、药材矿物、地理历史……无数信息被梳理、吸收。
一个清晰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修炼方向已然明确。
资源获取也有了头绪。
甚至,第一件“兵器”也已入手。
虽然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灯塔的光芒,已穿透迷雾,照亮了前行的方向。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凯斯,帕克……
你们以为锁住的是废物。
却不知,放出的……
是一条即将搅动风云的……
洪荒狂龙!
修炼,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