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安盘桓了十余日后,负责江南漕运及织造事务的几位官员终于得知了摄政王微服抵达的消息,联名递上拜帖,恳请设宴为王爷王妃接风洗尘。
单君临本欲推拒,但考虑到林夕或许想见识一下江南官场的风物,便征求他的意见。林夕确实有些好奇,便点头应允。
宴设在一处临湖的私家园林,景致极佳。单君临与林夕到场时,一众官员早已等候在门口,态度恭敬无比。他们虽听闻摄政王对这位王妃极为爱重,但亲眼见到单君临那小心翼翼呵护的姿态,以及落在林夕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温柔目光时,心中仍是震撼不已。
宴席之上,自然是极尽奢华,觥筹交错,阿谀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单君临依旧保持着惯常的冷峻,话不多,只偶尔回应几句。林夕则安静地坐在他身侧,举止得体,应对从容,那份沉静的气质与清丽的容貌,让在场不少人都暗自惊叹。
酒过三巡,为了助兴,主人安排了歌舞表演。一群身姿曼妙的舞姬翩然入场,随着悠扬的乐曲翩翩起舞。其中领舞的女子,尤其出众,不仅容貌昳丽,舞姿更是轻盈若仙,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风情。
她一入场,目光便似有若无地飘向主位上的单君临,舞动间,水袖翻飞,腰肢款摆,极尽妍态,显然是刻意想引起这位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的注意。
席间不少官员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甚至有人暗中观察着单君临和林夕的反应。在他们看来,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更何况是摄政王这等身份,身边多几个美人伺候再正常不过。这舞姬,便是他们投石问路的一份“心意”。
林夕起初并未在意,只当是寻常表演欣赏。但渐渐地,他也察觉到了那领舞女子过于热切的目光和充满暗示的舞姿,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微妙的不适。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单君临。
只见单君临神色淡漠,手中把玩着酒杯,目光并未落在那些舞姬身上,反而微微侧头,正低声问他:“可是累了?若觉得无趣,我们便先回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邻近的几位官员听清。那几位官员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林夕心中一暖,那点微末的不适瞬间烟消云散。他摇了摇头,轻声道:“还好。”
就在这时,那领舞的女子一个华丽的旋转,竟舞动着水袖,如同蝴蝶般朝着主位飘来,似乎想借着敬酒的机会靠近单君临。
单君临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
就在那女子即将近身之际,单君临却忽然抬手,将自己面前那碟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虾仁,推到了林夕面前,语气自然亲昵:“尝尝这个,味道尚可。”
他这举动,看似随意,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了林夕身上,也彻底无视了那近在咫尺的舞姬。
那舞姬的动作瞬间僵住,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无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夕看着面前那碟虾仁,又看看单君临那平静无波却透着不容置喙维护的侧脸,心中像是被蜜糖填满。他拿起银箸,夹起一只虾仁,放入口中,细细品尝,然后对单君临展颜一笑:“嗯,很鲜美。”
两人之间那旁若无人的亲昵与默契,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外界所有的试探与暧昧都隔绝在外。
单君临这才仿佛刚看到那僵立的舞姬一般,目光冷淡地扫过她,并未说话,只对主办宴席的官员道:“歌舞可以停了。”
那官员吓得冷汗涔涔,连忙挥手让舞姬们退下。
经此一事,再无人敢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宴席后半段,气氛明显拘谨了许多。
回别院的马车上,林夕靠在单君临肩头,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忽然低声道:“王爷,那个领舞的姑娘……跳得挺好的。”
单君临垂眸看他,见他眼帘低垂,长睫微颤,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意,不由得低笑出声。
他抬起林夕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目光深邃,带着戏谑:“吃味了?”
林夕脸颊一红,想要否认,但在单君临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又无从辩驳,只得将脸埋进他怀里,闷闷道:“才没有……”
单君临搂紧他,在他发顶落下一吻,声音低沉而肯定:“庸脂俗粉,岂能及你分毫。”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本王眼中,唯有夕儿一人。”
这直白而深情的话语,瞬间驱散了林夕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他抬起头,主动吻上单君临的唇,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信任与爱意。
小小的醋意风波,非但没有造成隔阂,反而如同调味剂,让两人的感情在江南的夜色中,更添了几分甜蜜与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