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屏幕上，角落那路原本黑着的摄像头突然闪出绿光，像是坏掉的灯泡忽然回光返照。张峰盯着看了两秒，伸手戳了下屏幕：“这玩意儿之前不是被干扰了吗？怎么自己活过来了？”
苏然正把终端从袖口抽出来，闻言抬头瞥了一眼：“它没坏，是被人远程重启了。刚才那家伙临倒下前按的不是求救信号，是唤醒指令。”
林悦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我刚调了日志，那个Ip在你们打完之后重新连上了系统，停留了十七秒，然后断开。来源还是城东数据中心附近。”
“还挺执着。”苏然把终端接到主控台，画面立刻跳出一串数据流，“他们不怕我们发现，就怕我们不看。”
张峰绕到主播台后面，顺手扶起歪倒的补光灯架：“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打不过就刷存在感？”
“不是刷存在感。”苏然点开录像回放，将时间轴拖到袭击开始前五秒，“你看这个——烟雾弹是从左边第三根立柱后扔出来的，但那个人进来的时候走的是右边通道。他绕路了。”
“说明什么？”林悦问。
“说明他知道摄像头盲区。”苏然放大画面，“而且扔的角度刚好避开护盾初始感应范围，显然是做过测试。这不是临时起意，是彩排过的。”
张峰凑近屏幕：“等等，你是不是想说……他们早就盯上这场直播了？”
“不是‘盯上’，是等着这一天。”苏然切换视角，调出前一天后台流量图，“注意到没有？从昨天下午开始，粉丝群里的异常登录多了三倍。那些账号都在问同一个问题：‘今天会不会加更？’”
林悦迅速翻记录：“可你根本没在群里发预告。”
“但我发了微博。”苏然冷笑，“一条普通动态，说‘今天有事要讲’。他们就信了。”
“所以‘09:58’不是倒计时，是校准时间？”张峰反应过来，“他们用这个数字对齐行动节点，确保所有人同步动手。”
苏然点头：“攻击发生在十点零二分，正好是我开播后第七十八秒。护盾第一次触发是在第四十三秒，第二次在第六十九秒。他们在收集数据。”
“收集你的护盾反应模式？”林悦声音压低。
“不止。”苏然调出能量波动曲线，“你看这里，反弹力度比上次强了百分之十二。他们在试探极限。”
空气安静了一瞬。
张峰挠了挠头：“听你这么一说，咱们刚才那场胜利，好像只是人家记了个笔记。”
“准确地说，是交了一份作业。”苏然关掉图表，“他们现在知道护盾能防物理冲击、能反弹能量波、还能自动识别威胁等级。下次来，就不会再用烟雾弹和磁干扰器了。”
“那会用啥？”张峰问。
“不知道。”苏然靠回椅背，“但肯定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松收场。”
林悦沉默几秒，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你？明明有很多机会，比如半夜潜入，或者在路上设伏。”
“因为我不重要。”苏然笑了笑，“重要的是我说的话。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我的话筒。”
“所以非得直播时候来？”张峰皱眉。
“公开场合才有震慑力。”苏然敲了敲桌面，“如果我在直播间消失，观众会恐慌。平台会封号，热度会变成阴谋论。他们会说我是被‘处理’了，从此没人敢提类似话题。这才是他们的目的——让所有声音都学会闭嘴。”
张峰吸了口气：“那你接下来还播吗？”
“播。”苏然答得干脆，“但我不能一直等他们上门。”
“你想反查他们？”林悦语气微紧。
“被动防守迟早出事。”苏然调出地图界面，圈住城东区域，“所有异常信号都指向这里。水军操控、跟踪车辆定位、还有这次的远程唤醒指令——全是从这片发出的。他们一定有个固定节点在运作。”
“可那是数据中心，几百家公司共用机房。”林悦提醒，“你怎么找？”
“靠他们自己露马脚。”苏然放大Ip追踪路径，“刚才那个连接虽然只维持了十几秒，但它访问了一个内部端口，编号是7021。这不是公共服务端口，属于某个私有协议。”
“你能破解？”张峰问。
“不能。”苏然摇头，“但我认识一个搞网络安全的老哥，专门研究企业内网漏洞。他说这种端口通常是用来远程控制设备的，比如空调、监控，或者是——信号中继器。”
“也就是说……”林悦眼睛亮了，“他们在某个公司租了服务器，用来转发指令？”
“极有可能。”苏然手指在地图上划过，“而且必须是办公楼顶层或地下室，要有独立供电和散热系统。普通小公司用不起这种配置，大企业又不会随便让人接入私有网络。所以目标范围可以缩小到——中型科技公司，或者伪装成科技公司的空壳企业。”
张峰摸着下巴：“城东那边还真有几家看着就不像正经干活的。我以前跑业务时路过，白天没人进出，晚上却亮着灯。”
“那就从这些地方开始查。”苏然合上终端，“不能让他们再试第三次。”
“你是说……主动去找？”张峰坐直了，“可我们现在连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我知道。”苏然站起身，走到监控墙前，“他们刚才不是送线索来了吗？那个被踩进地砖的发信器，我没彻底毁掉。”
张峰一愣：“你还留着？”
“我只是让它暂时失灵。”苏然从抽屉取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边缘有些变形，“它还能连上一次网络。只要他们再试图激活，就能反向定位。”
林悦倒吸一口气：“可万一这是陷阱呢？他们故意留下这个，就是为了引你过去？”
“当然可能是陷阱。”苏然把金属片放在掌心晃了晃，“但他们不知道我知道这是陷阱。”
张峰咧嘴笑了：“你这话说得绕，但我听懂了——咱们将计就计。”
“不是将计就计。”苏然把金属片放进屏蔽盒，“是请君入瓮。他们以为我在明处，其实我们现在也开始布局了。”
林悦盯着他看了几秒：“你早就想好了，对不对？从你看到摄像头恢复信号那一刻就开始盘算了。”
苏然没否认：“一场仗打赢了，不代表战争结束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也没打算一直躲着。”
张峰站起身，拍了下桌子：“行，那你得让我把车改装一下。防撞梁加厚，轮胎换成防刺的，后排藏个灭火器备用。”
“灭火器不够。”苏然打开设备柜，拿出一个扁平金属箱，“这是我最近做的信号干扰装置，能短时间切断方圆五十米内的无线通信。带上它，万一碰上埋伏，至少能抢出几秒钟。”
“你还做了这个？”张峰惊喜地接过去，“兄弟，你这哪是主播，简直是特工训练营毕业的。”
“逼出来的。”苏然笑了笑，“谁让我粉丝太热情，总有人想帮我‘下播’。”
林悦摘下耳机，认真看着两人：“我会继续监控所有异常登录，一旦发现同类Ip活动，立刻标记位置。另外，我可以伪装成系统维护人员，尝试侵入那个7021端口的响应服务器。”
“别冒险。”苏然语气一沉，“你负责信息支援就好，别亲自下场。”
“我知道分寸。”林悦回看他，“但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张峰插嘴：“那咱们分工是不是定了？你主攻情报，我负责外勤支援，苏然带队冲锋？”
“差不多。”苏然点头，“但我们不动手，只确认据点位置。真要行动，得先摸清里面有多少人，带什么装备，有没有人质。”
“你还考虑人质？”张峰挑眉。
“他们要是拿普通人当盾牌，我们就不能硬闯。”苏然目光落在地图上，“我不想赢了一场战斗，却输掉底线。”
房间里安静下来。
片刻后，张峰轻声说：“有时候我觉得吧，你这套护盾不是最强的，最强的是你脑子转得太快。”
“我也就是比他们多想了两步。”苏然重新打开终端，“他们以为我只是个靠异能吃饭的主播，其实我也是个爱分析数据的社畜。”
林悦忍不住笑出声：“那你现在就是——会打架的数据分析师。”
“职业新赛道。”苏然也笑了，“建议平台给我开个新分类。”
三人正说着，终端突然震动了一下。
林悦第一时间戴上耳机：“又有异常登录，同一Ip段，这次尝试连接的是备用电源控制系统。”
苏然立即调出日志：“不是巧合。他们在测试我们是否真的切断了外部通讯。”
“要不要假装中招？”张峰问，“放他们进来一点，看看还想干啥？”
“不急。”苏然手指悬在关闭键上方，“先让他们以为系统还在运行，等他们放松警惕，再顺着网线摸回去。”
他按下确认键，屏幕上跳出一行提示：
【外部访问请求已接受，蜜罐程序启动】
林悦看着进度条缓缓推进：“他们正在下载伪造的日志文件……再往前一步，就会触碰到追踪程序。”
苏然盯着倒计时：“十秒后，我们就能知道他们是从哪个物理地址发起的连接。”
张峰握紧手机：“我这边已经联系好几个老朋友，随时可以出发。”
林悦低声说：“只要定位成功，我能在三分钟内锁定建筑结构图和近期出入记录。”
苏然最后看了眼窗外夜色，城市灯火依旧明亮。
他收回视线，声音平静却坚定：
“准备好了吗？”
张峰咧嘴一笑：“等你说这句话，等了整整两天。”
林悦敲下回车键：“追踪程序已部署，信号锁定倒计时开始。”
苏然的手指轻轻搭在终端边缘。
屏幕上的数字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