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百川缓步走上擂台。
他一身白衣,手持折扇,与周围这片肃杀、血腥的环境格格不入。
擂台下的喧嚣,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上。
“这人是谁?他要干什么?”
“看他那样子,也是来闯关的?别是来送死的吧?”
擂台之上,李纯风刚刚处理完那个闯关失败的剑客,正享受着台下众人的吹捧。
他看到靳百川走上来,眉头一皱。
“你是何人?这里是问剑台,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靳百川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擂台边缘,看了一眼被抬下去的断臂剑客。
他摇了摇头。
“啧啧,好好的胳膊,说不要就不要了。可惜,可惜。”
他转过身,看向李纯风,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阁下就是剑南城城主,李纯风?”
“正是本城主。”李纯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你有何事?”
“没什么大事。”靳百川用折扇指了指那块写着城规的石碑。
“就是对贵城的规矩,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疑问,想向李城主请教一二。”
李纯风冷笑一声。
“剑南城的规矩,便是剑心冢的规矩。剑心冢的规矩,便是这江湖的道理。你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质疑?”
他这话,说得霸道至极。
靳百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资格?”
他轻轻念着这两个字,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我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喜欢跟人讲道理。”
“李城主说,剑心冢的规矩,就是江湖的道理。那我想请问,这个‘道理’,是谁定的?”
李纯风被他问得一愣。
“自然是我李家先祖所定!”
“哦,李家先祖定的。”靳百川点点头,“那李家先祖定下这规矩的时候,可曾问过这天下人,同不同意?”
“放肆!”李纯风勃然大怒,“我李家做事,何须向天下人解释!”
“那就是不曾问过了。”靳百川摊了摊手,“既然不曾问过天下人,那就是你们李家自己定的‘私理’,如何能称得上是天下的‘公理’?”
“你们用自家的‘私理’,来断天下人的手臂,这,就是我说的,不讲道理。”
他这番话,说得不疾不徐,却字字诛心。
台下的众人,一片哗然。
他们从未听过如此离经叛道的言论。
竟有人敢当着剑南城城主的面,说李家的规矩不讲道理?
这书生,是疯了!
萧瑟站在台下,看着侃侃而谈的靳百川,心中百感交集。
这家伙,又来了。
又是这套歪理,又是这种能把死人说活的本事。
可偏偏,他说的,又好像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司空千落的一双明眸,更是异彩连连。
她看着台上那个光芒万丈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李纯风被靳百川一番话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半天反驳不出一句话。
他恼羞成怒,手中长剑一指。
“一派胡言!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要闯关,就报名!不闯关,就给本城主滚下去!”
他决定不再跟这个书生辩论,直接用武力解决问题。
“闯关,当然是要闯的。”靳百川收起折扇。
“不过,我不想一关一关地闯,太麻烦。”
他环视四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我一个人,挑战你们三关。我若赢了,你们不仅要给我们‘剑心令’,还要向刚才那个被你断臂的兄弟,赔礼道歉。”
“你若赢了,我这条命,你拿去。”
疯了!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书生一定是疯了!
一个人,挑战三关?
还要让剑南城城主赔礼道歉?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纯风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执掌剑南城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狂妄的人!”
他看向靳百川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答应你!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道理’!”
他以为,自己吃定了这个书生。
“第一关,问心。”李纯风收起笑容,神情变得庄重。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石头。
“此乃问心石,能照见人心底最深的恐惧。你将手放上去,只要能坚持十息不崩溃,就算你过关。”
这是李家秘法,专门考验人的心志。
无数英雄好汉,都败在这一关。
靳百川看了一眼那石头,笑了。
“用石头来问我的心?它也配?”
他根本没有去碰那块石头。
而是伸出手指,在空中,写下了一个字。
“道。”
那个字,明明只是用手指划出,却仿佛是用天地间最纯粹的浩然正气写成。
它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就那么悬浮在半空中。
当那个“道”字出现时,李纯风手中的“问心石”,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咔嚓!”
一声脆响。
那块坚硬无比的问心石,竟然凭空裂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砰!”
问心石,直接在李纯风的手中,炸成了齑粉!
李纯风呆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怎么可能?!
问心石,竟然被对方一个字,给破了?!
“你的心,太杂,太乱,也太小。”靳百川的声音悠悠传来。
“所以,它承受不住我的‘道理’。”
“第一关,我算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