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在一种充满了吵闹、尴尬、却又带着一丝奇特温馨的氛围中,落下了帷幕。
孩子们被孤儿院的修女们带去休息,而妮可、蕾蒂和翠西,也识趣地,以“要去调试设备”和“需要休息”为由,回到了房车上,将空间,留给了这个关系复杂的“家庭”。
但丁,在吃完了三大杯草莓圣代之后,心满意足地,躺在沙发上,开始打起了盹。
维吉尔,则依旧坐在那个角落的位置,闭着眼睛,仿佛一尊与世隔绝的冰雕,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尼禄,则被姬莉叶拉着,去检查他这一个多月来,身上添的各种新伤旧伤,嘴里虽然不停地抱怨着“我没事”,但脸上那幸福的表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一时间,整个餐厅,只剩下了凯因,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他看着窗外,佛杜那那宁静的、被月光笼罩的夜景,那双冰冷的银色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令人看不透的光芒。
“凯因先生。”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的身旁响起。
是姬莉叶。
她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轻轻地,放在了凯因的面前。
“谢谢。”凯因点了点头,接过了茶杯。
“尼禄他……已经睡着了。”姬莉叶在凯因的对面坐下,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他太累了。这一个多月,一定,很辛苦吧?”
“嗯。”凯因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他并不擅长,与人进行这种充满了“日常”气息的交流。
姬莉叶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她没有再追问关于战斗的事情,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凯因先生,”她看着凯因,那双纯净的眼眸中,充满了真诚的好奇,“您,为什么,会和尼禄在一起呢?我听他说,您是他的……兄长?”
“算是吧。”凯因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那……但丁先生,和维吉尔先生……”姬莉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他们,真的是……”
“嗯。”凯因再次,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些事情,对于一个生活在和平世界里的普通女孩来说,有多么的,难以理解。
“抱歉。”姬莉叶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可能有些冒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只是……有些担心尼禄。”
“我知道。”凯因看着她,缓缓地说道。
“他总是这样。”姬莉叶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也带着一丝,深深的爱恋,“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着。总是冲在最前面,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他会突然消失,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声音,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我,很没用。我没有你们那样强大的力量,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里,傻傻地,等待,祈祷。”
“我甚至,连让他,不要再去战斗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那是他选择的道路。那是,他为了守护我,守护这个家,而必须去做的事情。”
姬莉叶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已经噙满了泪水。
“所以,凯因先生。”
她看着凯因,用一种,充满了“请求”与“托付”的语气,真诚地,说道:
“拜托您了。”
“请您,一定要,看好他。”
“不要再让他,像这次一样,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危险的战斗了。”
“因为,他虽然看起来很强,但他其实,只是一个,害怕孤独的……笨蛋而已。”
听着姬莉叶那发自肺腑的话语,凯因沉默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喉咙,滑入胃中,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他想起了,在另一个世界,那个,同样,总是站在他的身后,默默地,支持着他,等待着他回去的女孩。
蒂法。
她们,是如此的相似。
同样的温柔,同样的坚强。
同样的,用她们那看似柔弱的肩膀,为自己这些,在外面打生打死的男人们,撑起了一片,可以随时回去停靠的、名为“家”的港湾。
“我答应你。”
凯因放下茶杯,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而是多了一丝,郑重的、属于“兄长”的承诺。
“只要我还在这里,我就会,守护好他。”
“守护好,这个家。”
听到凯因的承诺,姬莉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谢谢您……凯因大哥。”
她下意识地,改了口。
凯因的身体,微微一震。
大哥……
多么陌生,又多么……温暖的称呼。
他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圣女般,纯净而又美好的女孩,那颗因无尽的战斗与沉重责任而变得坚硬、沉寂的心,在此刻,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暖流,悄然变得柔软。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尼禄,会为了她,爆发出那么强大的力量。
因为,她,就是尼禄的“归宿”。
是尼禄,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全世界。
“不客气。”
凯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罕见,也极其细微的、可以称之为“微笑”的表情。
“……弟妹。”
这,是他,对这个家,最郑重,也最真诚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