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而坚定的光芒自江季黎手中的“心石”迸发,与林默身上浮现的同源光晕遥相呼应,仿佛在昏暗狂暴的深渊中点亮了一座灯塔。
那光芒并不强烈刺眼,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柔和地拂过平台上每一个人的灵魂,暂时驱散了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威压带来的刺痛。
陆岩、沈鸿和周锐感到头脑一清,虽然那悲戚的哀嚎仍在背景中回荡,但不再具有之前那种撕裂理智的力量。
他们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对岸那个摇摇欲坠却毅然挺立的身影,以及江季黎手中那枚成为焦点的晶体。
林默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全身的肌肉都因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微微颤抖。
他完全敞开了自己的意识,不再抵抗,而是主动迎向了那由无数“基石”痛苦凝聚而成的苍白幽灵。
浩瀚而破碎的记忆、被禁锢千百年的绝望、对背叛的愤怒、对终结的渴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的脑海。
这不是信息流,这是情感的炼狱。
他的嘴角渗出血丝,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倒下,但他死死撑住了。
他不再试图去“理解”或“控制”这股洪流,而是将自己化作一个共鸣体,一个引导者。
他将“心石”传递过来的那股温暖、平和、带着释然与安息意味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反向导入那狂暴的痛苦海洋中。
“休息吧……”他在意识的层面,对着那无数嘶吼的灵魂低语,“你们的职责……已经结束了……痛苦……也该结束了……”
起初,他的意念如同投入狂涛中的石子,瞬间被淹没。
但“心石”的光芒持续稳定地输出着那股安宁的力量,林默的意志也如同礁石般坚韧。
渐渐地,那苍白幽灵剧烈扭曲、膨胀的势头减缓了。
那尖锐的、充满破坏欲的嘶鸣声中,开始夹杂进一些别的音调——迷茫、迟疑,甚至……一丝微弱的、仿佛不敢置信的解脱。
门扉上疯狂流转的纹路速度也开始下降,那刺眼的苍白光芒与“心石”温暖的光晕相互交织、渗透,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与融合。
“有效果!”沈鸿紧盯着战术平板上的能量读数,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集体意识的精神波动峰值在下降!混乱度降低!虽然缓慢,但趋势明确!林默和‘心石’正在引导它们走向……某种形式的平息!”
对岸,王超怔怔地看着那团逐渐平复下来的苍白光影,眼中最后的狂乱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悲恸和清明。
他仿佛透过那光影,看到了无数与他一样曾经誓死守护家园,最终却落得如此下场的先驱,一种物伤其类的哀伤扼住了他的喉咙。他缓缓放下了举着的步枪,垂下了头。
江季黎紧握着“心石”,感受着它越来越烫,仿佛要将所有的能量都在这一刻燃尽。
她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成,则化解一场危机,给予英灵安息;
败,则前功尽弃,可能引发更剧烈的反噬。
然而,就在那苍白幽灵的光芒逐渐变得柔和,形态趋于稳定,仿佛要化作一片宁静的光之湖泊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闷、都要接近的巨响,猛地从众人脚下的平台深处,从利维坦盘踞的黑暗核心传来!
整个平台如同被巨人捶打,剧烈地上下颠簸!岩壁大规模崩裂,巨大的石块轰然砸落!
谐波锁部分崩断的连锁反应,终于彻底爆发!利维坦被禁锢了无数岁月的力量,失去了部分枷锁后,开始了更加疯狂、更加不受控制的宣泄!地壳在它的挣扎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瞬间打破了那脆弱的平衡!
即将平息的苍白幽灵发出一声混合着愤怒与绝望的尖啸,刚刚趋于稳定的光芒再次暴涨、扭曲!
林默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与“心石”的连接瞬间变得极其微弱!
“林默!”对岸的王超和这边的江季黎等人同时惊呼。
更让人心悸的是,那扇巨门因这剧烈的震动,原本只是裂开一道缝隙的门扉,此刻被硬生生震开了更宽的一条口子!
苍白的光芒如同实质般涌出,而在那光芒的深处,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深邃、散发着无尽古老与冰冷气息的阴影,缓缓显现出了轮廓。
那不是“基石”的集体意识。
那是某种……一直沉睡在门后,被“基石”们的力量和“谐波锁”系统共同封印着的……更加古老、更加可怕的存在!
它,被“锁链”的崩断和门扉的开启,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