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上的波形图刚变成零，江星澜的手还没来得及拿开，顾寒声已经把测试枪的共振腔拆开了。
“不是信号的问题。”他说。他的机械臂咔一声接上了终端，“是稳定环撑不住全功率。”
陆沉渊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手指上缠着银线，绕了半圈又松开。他没说话，但眼神扫过江星澜的脖子——那里有一道裂纹，光比刚才更亮了一点。
“换物理连接。”顾寒声拔掉无线模块，随手扔到一边，“这东西现在就是个炸弹引线。”
江星澜点点头。她轻轻碰了下终端边缘，星核共鸣体重新启动。这次她只让意识浮在能量表面，像踩在冰上走路，不敢用力。屏幕上跳出一串数据，她盯着看，忽然皱眉：“导引头和地脉连接的地方有损耗，每打一轮，能量就少百分之三点二。”
“那就是说，打到第七轮，第八轮就会炸？”陆沉渊问。
“不，第六轮就开始发热。”江星澜摸了下胸口的封印，那里有点烫，“稳定环散热不够，晶体结构会累。”
顾寒声冷笑：“所以我们忙了一晚上改的东西，还是活不长？”
“但它能撑住前几轮。”江星澜看向测试区中间的靶子，“总攻一开始，敌人最密集的就是前三分钟。只要撑住这段时间，后面就能抢节奏。”
陆沉渊看了看远处灰蒙蒙的天：“两小时三十七分后开战。我们还有时间。”
“那就再试一次。”顾寒声合上外壳，手指在扳机护圈里划了一下，手动模式打开，“这次我来控制频率。”
江星澜没反对。她往后退了两步，靠着残骸站着，右手放在终端边上，随时准备动手。陆沉渊站到她斜后方，银线垂下来，可以随时接入系统。
测试开始。
红灯一圈圈转，空气里有金属烧热的味道。顾寒声深吸一口气，扣下扳机。
第一发，蓝光很稳。
第二发，稳定环抖了一下，但没闪。
第三发，终端显示导引效率降了百分之五。
第四发开始，波形图出现小波动，像是有人轻轻敲玻璃。
第五发，裂纹变长了一毫米。
第六发刚结束，屏幕突然变红——稳定环温度太高，系统自动停了。
“停了。”顾寒声松开扳机，机械臂发出低响。
江星澜立刻调出循环图：“反冲能量没排干净，卡在腔体里，成了热源。”
“热卡住了？”陆沉渊走近终端，闭眼一秒，量子意识扫过整个武器系统，“你看到的是表面。真正的问题是回流路径太少，压力集中在一个点，就像用细管子排水，根本排不完。”
顾寒声皱眉：“可地脉只有三条支流，我们都接上了。”
“那就加一条分流。”江星澜突然说，“把我身上的晶片熔成双层导流板，装在入口处，分散压力。”
“你又要用自己的身体？”顾寒声转头看她，“上次那块还没完全吸收。”
“本来就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江星澜抬起右肩，一片指甲盖大小的晶体慢慢离开皮肤，闪着微光，“频率完全匹配，不用太浪费。”
陆沉渊伸手想拦，但她已经把晶体弹进了改装区。
顾寒声拿起镊子，小心把晶片放进新的导流槽。刚放进去，装置猛地一震，蓝光由暗变亮，然后稳定下来。
“反应快了。”他看着屏幕，“延迟少了百分之四十。”
“试试能不能持久。”江星澜坐回位置，“这次别用满功率，七成输出，连续打九轮。”
第二次测试开始。
第一轮评稳。
第二轮快结束时，稳定环晃了一下，但没报警。
第三轮结束，温度升了八度，在安全范围内。
第四轮、第五轮、第六轮……终端数据不断更新，波形图越来越平。
第七轮打完，顾寒声额头出汗。他的机械臂散热全开，外壳边缘冒白气。
第八轮，稳定环的蓝光还在。
第九轮，枪口打出最后一道能量束，靶心炸出火光。系统没有报错，也没有停下。
“成了？”顾寒声喘口气。
“等等。”江星澜突然按住终端。
就在收尾的时候，能量流最后出现一个小震动，虽然被稳定环吸收了，但她胸口一烫，皮肤上闪过几道晶化的纹路，很快消失。
陆沉渊动作很快，手腕一翻，银线贴上她脖子。一股凉意顺着血管走，体内乱窜的能量被压住了。
“星核动了。”他说，“幅度不大，但说明武器和你的身体有轻微共振。”
顾寒声脸色变了：“意思是每次开枪，都会加快她的进化？”
“不一定。”江星澜抬手挡住银线，“只是这次输出太密，引起短暂共鸣。只要控制开枪次数，应该没问题。”
“那就不能连打超过九发。”陆沉渊收回银线，“每轮之间至少隔十秒，给稳定环也给你自己时间恢复。”
“限时使用。”顾寒声点头，“战场上谁来用这把枪，也得提前定好。”
“你来。”江星澜说，“你的机械系统抗干扰强，反应快。”
“我同意。”陆沉渊看着终端，“但这枪现在很危险，一旦波动超标，我会立刻启动局部时空冻结，最多三秒。”
“三秒够我松手。”顾寒声把枪放回支架，“也能让能量自然泄掉。”
江星澜没说话。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尖还有星核共鸣的余温。刚才那一瞬的震动不像意外，倒像是某种回应——好像武器和她体内的碎片，在某一刻同步了。
顾寒声已经开始拆枪做最后检查。他打开导流槽，确认晶片固定好了，又用探针测了一遍散热通道。
陆沉渊站在终端前，记录最后一组数据。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银线偶尔轻轻抖一下，像感觉到什么。
江星澜闭眼，再次试着连白薇的信号。
她没主动叫她，只是保持最低频率的共鸣，像呼吸一样。
一下，停，两下，再停。
过了十几秒，终端轻轻震了两下。
不是警报，也不是入侵。
是一串很弱的红光，断断续续，但有规律。
她在回应。
江星澜睁开眼，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这时，顾寒声抬起头：“最后一轮测试通过。武器可以实战，但必须限制使用次数。”
“列为限时装备。”陆沉渊关上终端，“总攻时，每轮最多九发，间隔不少于十秒。”
“我知道了。”顾寒声收起工具，机械臂发出低响。
江星澜扶着残骸站起来，腿还有点软。她走到测试枪旁边，伸手摸了摸枪管。
温度正常。
蓝光稳定。
像一颗还在跳的心脏。
“接下来。”她说，“等他们冲上来的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