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烨扑出去，肩膀撞在金属上，用身体压住下滑的钢板。雷鸣反应很快，膝盖一弯就要去接，就在这时，“咔”一声，凌烨从裤子夹层抽出一根金属卡榫，插进裂缝，东西稳住了。
“呼……”雷鸣松了口气，“你这裤子里还能藏工具？”
“什么都藏。”凌烨拍拍灰站起来，“走，门开了。”
风吹着，两人悄悄靠近货舱。干扰器绿灯闪着，凌烨伸手一推，气密门“嗤”地滑开一条缝。雷鸣先钻进去，凌烨跟上，顺手扯断外面的监控线。
里面很暗，只有几盏应急灯亮着。检修口在头顶，凌烨踩着管道几下爬上去，拧开盖板。控制室里，Alpha军官正在说话，两个技术兵低头操作，没人注意到上面。
他拿出一颗小麻痹弹，从散热口推进去。几秒后，右边的技术兵头一歪，趴下了。
“动手！”凌烨低声道。
两人顺着绳索滑下去，落地没声音。凌烨一步到军官身后，锁住脖子，另一只手把镇静剂扎进对方脖子。军官挣扎了一下，很快就软了。雷鸣也冲出来，用钳子柄敲晕另一个技术兵。
“搞定。”雷鸣甩甩手，“比我修发动机还快。”
“别废话，拖走。”凌烨擦了把脸，“别让他们挡门口。”
两人把人抬进隔壁房间。雷鸣翻出尼龙绑带，手脚绑好，嘴也封上。“睡吧，等我们飞走了再醒。”
“省点力。”凌烨坐进主控位，手指快速敲键盘，“系统有加密，得破解。”
“你行吗？”雷鸣靠墙喘气，“听说这种船连军部网络，断了会报警。”
“我知道。”凌烨插进一个黑色U盘，“有人给我留了后门。”
屏幕上跳出代码，进度条开始走。一层、两层、三层……验证被一个个绕过。
“谁给你的？”雷鸣凑过来问。
“一个总爱塞东西给我口袋的人。”凌烨嘴角动了动，“说万一我被人追，能用上。”
“你还真用了？”雷鸣笑了，“他还真了解你。”
“闭嘴，倒计时开始了。”凌烨盯着屏幕右上角——【远程锁定：9分43秒】。
他打得更快，弹出的提示都被他压下去。终于，在还剩2分17秒时，屏幕变了：
【网络断开｜本地操控激活】
“成了。”他松口气，马上设航线，启动推进系统。
“现在能叫人了吗？”雷鸣活动左臂，“赵铁山他们还在山洞，凯斯这样多待一秒都不安全。”
凌烨点头，走到下面控制台，打开信标灯。三长两短，是紧急集合信号。灯光在夜里一闪一闪。
山洞口，唐笑笑正擦凯斯额头的汗，突然抬头：“灯！运输舰那边亮了！”
赵铁山立刻起身：“是暗号？”
“是队长常用的。”她抓起通讯器，“虽然不通，但肯定是让我们出发。”
“走。”赵铁山扛起担架，“小心路。”
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风还在吹，但没那么冷了。唐笑笑不停回头看凯斯，他呼吸很弱，手指偶尔抽一下，像想抓住什么。
停机坪边，货舱门慢慢打开。凌烨站在门口，看到他们来了，眉头才松一点。
“怎么样？”他问。
“没人跟着。”赵铁山把担架抬进来，“就是路难走。”
“进来就好。”凌烨接过推杆，“放医疗区。”
唐笑笑一进驾驶舱就奔副控台：“我试试恢复通讯，至少看凯斯的生命体征。”
“随便你。”凌烨固定好担架，看了眼凯斯苍白的脸，“别让他乱动。”
“他能动才有鬼。”雷鸣从旁边出来，手里拿着水，“我都绑结实了，醒了也挣不开。”
“你确定没绑太紧？”唐笑笑看他一眼。
“我有数！”雷鸣瞪眼，“我又不是捆粽子！”
凌烨没理他们吵架，回到主控位检查参数。引擎预热完，航线定好，周围空域没异常。
“可以走了。”他说。
“去哪？”雷鸣问。
“先出大气层。”凌烨按下推进键，“再看星图。”
船底喷出蓝光，整艘舰轻轻震动。苍鹰七号缓缓升起，离开地面，朝天空飞去。
唐笑笑调设备，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凌烨回头。
“凯斯的信息素数值在升。”她指着屏幕，“虽然低，但波动变强了，腺体温度也在涨。”
“正常。”凌烨皱眉，“强行释放信息素后没处理，迟早会这样。”
“那你带的那张膜呢？”唐笑笑抬头，“不是说有缓释剂？”
“用了。”凌烨声音低了些，“在检测站就给他贴了，只能撑一阵。”
“一阵多久？”
“不知道。”他看着屏幕，“林恩给的配方，我没试过太久。”
“那现在怎么办？”雷鸣插嘴，“他要是爆发信息素风暴，这破船可没抑制舱。”
“那就别让他爆发。”凌烨站起来，“你去检查备用电源，别到时候连冷凝系统都停了。”
“我是电工还是医生？”雷鸣嘟囔着往外走。
“你现在是杂工。”唐笑笑头也不抬，“听话。”
赵铁山走到驾驶座旁，看着凌烨：“接下来怎么办？”
“等信号恢复，联系可信的人。”凌烨看着导航屏，“然后……换个名字。”
“换名字？”唐笑笑愣了，“改船名？”
“不止。”他淡淡地说，“从今天起，‘苍鹰七号’不存在了。”
“那叫啥？”雷鸣探头问。
“还没想好。”凌烨顿了顿，“但不能再叫这个。”
唐笑笑笑了笑，继续调设备。忽然，她手指停住。
“队长。”
“嗯？”
“凯斯心跳……刚才跳了一下。”
“什么意思？”
“不像昏迷该有的节奏。”她盯着波形，“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
凌烨立刻过去看。心电图确实出现短暂高峰，又降下去。他摸了摸凯斯额头——烫得吓人。
“糟了。”他说。
“怎么了？”
“缓释膜失效了。”他站直身子，“腺体开始反噬，再不处理，他可能会撕掉抑制贴。”
“可我们没有专业药！”唐笑笑急了，“连抑制凝胶只剩半管！”
“用别的办法。”凌烨打开柜子翻急救包，“我记得整备所有应急方案。”
“什么方案？”雷鸣凑过来。
“低温镇定。”他拿出一罐冷却喷雾，“先降温，再想办法。”
他回到医疗区，掀开凯斯衣领，对着腺体位置喷了一下。白雾散开，凯斯猛地抖了一下，喉咙发出闷哼。
“他感觉到了。”唐笑笑小声说。
“当然。”凌烨收起喷雾，“疼才说明有用。”
凯斯眼皮颤了颤，手指抓紧床单。凌烨本能想按他肩膀，手伸到一半又停下。
最后，他只是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凯斯身上。
“撑住。”他说，“别这时候添乱。”
唐笑笑看着他，想说什么。
“怎么？”凌烨察觉她的目光。
“你刚才……是不是叫他名字了？”
“没有。”他转身走向控制台，“你听错了。”
“我明明听见了，你说‘凯斯’。”
“我说‘快死’。”凌烨坐下，“嫌他不够麻烦？”
唐笑笑撇嘴：“哦，对，你从来不叫名字，尤其是他的。”
“少啰嗦。”他敲键盘，“查燃料还有多少。”
她耸肩，低头操作。一会儿抬头：“够用，最多撑三天非跃迁飞行。”
“够了。”凌烨调出星图，“三天内，我们必须找到中转站。”
“然后呢？”赵铁山问。
“然后。”他盯着屏幕角落一闪而过的信号点，“看看是谁在盯我们。”
雷鸣从电源区回来，一屁股坐下：“我说，我们现在算逃兵吗？”
“不算。”凌烨说，“我们只是换了服务对象。”
“那新的是谁？”
凌烨没回答。他看着窗外渐渐变小的星球，手指无意识摸了摸袖口——那里有一道小裂痕，像是被人拉过。
唐笑笑突然喊：“队长，凯斯的手……又动了。”
凌烨猛地回头。
凯斯的手慢慢抬起，手指发抖，朝着空中某个方向伸去，好像在抓一根看不见的线。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