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仲秋睁开眼时，后脑勺的钝痛还没散去。
廉价出租屋的天花板斑驳泛黄，墙角结着蛛网，空气中飘着股泡面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她撑着地板坐起来，脑子里突然涌入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一股属于仙门凌霄宗的宗主凌风，御剑飞行、叱咤风云，却在飞升雷劫的最后一道天雷下功亏一篑。
另一股属于现代社会的假千金灵风，被真千金认回后扫地出门，在这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喝了半瓶农药，最终没能撑过去。
“啧，这开局比上回穿成哭包主播还惨。”
林仲秋揉着太阳穴，消化着脑海里的信息。
凌风的执念清晰得像刻在神魂里：凌霄宗上下还在等他回去主持大局，飞升失败后宗门气运大跌，若三年内找不回宗主，百年基业怕是要毁于一旦。而破虚空、重归宗门的唯一途径，竟是在这个没有灵气的现代社会攒够“功德”。
“功德……”林仲秋摸了摸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想起上回靠直播算命攒人气的经历，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倒也算轻车熟路。”
她翻出灵风那部屏幕裂了道缝的旧手机，充电开机。
桌面壁纸还是灵风穿着公主裙的照片，背景是那个早已容不下她的“家”。
微信里躺着几条未读消息，最新的一条来自“父亲”：【别再联系我们，灵家不养闲人，你的学费和房租我们不会再管了。】
林仲秋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还是按灭了手机。
比起这些家长里短，眼下更重要的是搞清楚“功德”怎么攒。
她试着调动体内残存的、被天雷劈得所剩无几的灵力，指尖竟泛起层淡金色的微光，凌风的修为底子还在，只是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着，而那微光触及手机时，屏幕上突然弹出行淡金色的字：【功德值：0。当前可解锁技能：基础卜算（消耗微量灵力）。】
“果然和玄学有关。”林仲秋挑眉，点开应用商店，下载了个直播平台。
灵风的账号还是个新号，粉丝数：3。头像是只歪歪扭扭的小猫。
她对着镜头调整了下角度，背景就是那面斑驳的墙，连滤镜都懒得开。
标题简单粗暴：【算命，不准不要钱。】
刚开播没两分钟，弹幕区就来了条消息，Id是“只爱真真”：
【呜呜呜大师，别人都说我未婚妻嫌贫爱富跑了，我想见她一面，能找到吗？】
林仲秋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调动起那点微弱的灵力，眼前竟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江北区的虹桥下，浑浊的河水泛着泡沫，河岸边新翻的泥土里，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她回：【能，但不全。江北区虹桥下、水底、土里找去。】
【只爱真真】：【？？？大师您没开玩笑吧？她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林仲秋没再回，因为新的弹幕跳了出来。
Id“忧愁的水仙花”：【大师，我老公出轨！我要他净身出户，彻底失去老婆孩子！】
林仲秋指尖的微光闪了闪，这次的画面更清晰些：一个啤酒肚男人左拥右抱，手机里存着三个不同女人的照片，每个女人怀里都抱着个孩子，生日差不离。
她打字：【哪个老婆哪个孩子？有点多，我列个表。】
【忧愁的水仙花】：【！！！您怎么知道他不止一个？！】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慢慢涨到了五十多，有人看热闹，有人半信半疑。
这时Id“灌篮高手”发了条消息：
【大师，我姐在国外失联半个月了，您能联系上她吗？她去的是缅北，我总觉得不对劲。】
“缅北”两个字让林仲秋指尖一顿。她集中精神催动灵力，画面里出现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正唾沫横飞地给一群纹身大汉讲课，黑板上写着“如何精准定位诈骗目标”，旁边的锦旗上绣着“业绩标兵”。
林仲秋回：【你姐正在缅北忽悠绑匪，再不救她，她就要当上区域诈骗代表了。】
【灌篮高手】：【？？？我姐是去做志愿者的啊！】
弹幕区彻底炸了：
【【这主播是疯了吧？张口就来】】
【【前面的等等，“只爱真真”的未婚妻我知道，确实失踪三天了，有人说看见她往江北去了】】
【【缅北那个太离谱了，志愿者变诈骗代表？这剧情能拍电视剧了】】
【【我赌五毛是剧本，现在的算命主播为了流量什么都敢说】】
林仲秋没理会这些评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号码归属地显示本地：【神棍而已，故弄玄虚。】发件人备注是“李鄂构”。
她认得这个名字。
灵风的记忆里，李鄂构是本地李家的大少，和灵家有些生意往来。
上次灵家办宴会，真千金穿着高定礼服被众星捧月，灵风穿着洗旧的裙子缩在角落，就是这个李鄂构端着酒杯走过来，似笑非笑地说：“灵家养了你十八年，也算仁至义尽了，总不能真把凤凰窝当鸡窝吧？”
后来灵风被赶出家门，搬去出租屋的那天，在小区门口又撞见他。
他开着辆黑色宾利，摇下车窗瞥了眼她手里的蛇皮袋，嗤笑道：“这种地方也住得惯？看来你天生就适合待在泥里。”
“倒是阴魂不散。”林仲秋看着短信，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句：【总比闲着没事窥屏的强。】
发完直接拉黑，懒得跟他废话。
刚想关掉直播，手机突然弹出条推送，是本地新闻App的紧急通知：【江北区虹桥下发现一具女尸，警方正在调查身份……】
直播间瞬间死寂，几秒钟后，弹幕像潮水般涌来：
【【卧槽！！！江北区虹桥下！真出事了！】】
【【“只爱真真”呢？你未婚妻找到了吗？！】】
【【大师是预言家吧？这也太准了！】】
【【大师，刚刚是小的声音大了点，我收回刚才的话，这绝对不是剧本！】】
Id“只爱真真”很久没说话，直到半小时后才发来一条消息，带着哭腔：【是她……谢谢大师告诉我……】
林仲秋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功德值+1”，从0慢慢涨到了50。
原来每帮人解决一个麻烦，哪怕是坏消息，也能攒到功德。
她关掉直播，刚想喘口气，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接通后，那边传来个严肃的男声：“请问是‘灵风’大师吗？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想向您了解一下关于江北区虹桥案件的情况……”
林仲秋挑了挑眉。看来这现代社会的“功德”，比在仙门斩妖除魔复杂多了。
挂了电话，她起身走到窗边。
出租屋在老旧居民楼的顶楼，窗外能看见远处的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像一块块巨大的镜子。
凌风的记忆里，凌霄宗的山门在云雾缭绕的仙山之巅，弟子们御剑时衣袂翻飞，哪见过这般钢筋水泥的丛林。
“既来之，则安之。”林仲秋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口袋，灵风身上只剩二十三块五毛钱。
今晚的饭钱还没着落，更别说攒功德破虚空了。
她打开外卖App，看着最便宜的青菜面也要十五块，犹豫了半天，还是关上了页面。
转身翻箱倒柜，在灵风的抽屉里找到半袋过期的挂面和一小瓶酱油。
“先凑活一顿。”
她烧了壶水，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刑侦队的电话意味着官方已经注意到她，这既是机会也是麻烦，处理得好，能接触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攒功德会更快，处理不好，被当成危险分子盯上，可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