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下课铃刚响，程砚就像听到了发令枪，一把抓起许昭的手腕就往外冲。
“不是……程砚！你急什么？爬山不是后天吗？”许昭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门框上，一脸莫名其妙地被拖着往停车场跑。
“你不懂！时间就是生命！生命就是金钱！”程砚头也不回，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仿佛不是去超市，而是去挖金矿，“我们现在跑的每一步，未来都会变成口袋里叮当响的每一块钱！快走快走！商机不等人！” 他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钞票长着小翅膀在向他飞来。
许昭：“……”
我确实不懂，并且大受震撼。
时间倒回几小时前
下午的政治课上，刘老师宣布了那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同学们，经过校领导们……呃，夜观天象，慎重决定，本周五，清明爬山活动，照常举行！ 天气不错，大家做好准备。”
讲台下一片哀嚎（装的居多），但程砚的眼睛瞬间亮了！
没几天了！ 他越想越觉得幸福，仿佛已经闻到了金钱的芬芳。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自古至今，后勤补给都是重中之重！程砚仿佛看到了山上那群又累又渴又饿的“待宰羔羊”……啊不，是“潜在客户”！
他立刻决定：必须提前囤积战略物资！到时候再忽悠两个壮劳力（比如张伟之流）帮他扛上去……
“hiahiahiahia～” 想到妙处，程砚忍不住发出一串极其反派且瘆人的低笑，肩膀还一耸一耸的。
许昭被这魔性的笑声惊得汗毛倒立，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不是，大哥你干啥呢？鬼上身了？笑得好瘆人！” 她试图召唤回他出走的灵魂。
“去去去！凡夫俗子，不懂哥的宏图大业！” 程砚嫌弃地摆摆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致富蓝图里。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两人骑着那辆小电驴，风驰电掣地冲到了学校附近最大的超市。
程砚跳下车，目标明确，直接推来一辆最大的购物车，对着还在锁车的许昭一挥手：“愣着干嘛！跟上！战斗开始了！”
许昭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认命地跟在这个仿佛打了鸡血的奸商身后。
程砚推着车，眼神如雷达般精准扫射，直奔超市角落的特价处理区！ 那里堆满了临期的矿泉水、打折的面包、促销的纸巾和独立包装的小零食。
看着程砚开始疯狂往车里搬那些经济实惠的“战略物资”，许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眼睛微微睁大： “不是……程砚，你这是要囤货？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自然灾害啊……”
她顿了顿，看着程砚那兴奋的侧脸，一个离谱又无比合理的猜想浮现出来，“你……你该不会是打算拉到山上去……卖吧？！”
程砚根本没空详细解释，一边手脚麻利地往车里塞东西，一边指挥许昭： “先别管那么多！快快快！帮我拿一下那边那个牌子的水！对！还有那个火腿肠！那个独立包装的小面包也不错！都扫荡了！动作快！一会儿该被大妈们抢光了！”他看起来活像过年抢年货的主力选手。
许昭看着几乎要被填满的购物车，以及还在不断寻找目标的程砚，彻底无语望天。
行吧，这很程砚。
“不是，程砚，”许昭看着那几乎要溢出来的购物车，还是觉得这事实在太不靠谱，“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这些东西砸手里了，没人买怎么办？你就没想过亏本的风险？” 她试图用最基本的商业逻辑唤醒这个陷入狂热的人。
“风险？呵！” 程砚嗤笑一声，手下动作不停，仿佛一个经验老道的将军在沙盘推演，“我跟你说，绝大部分人，根本就没体会过连续暴走几小时山路是什么感觉！他们都以为春游爬山是去公园散步呢！带的那点东西，不够塞牙缝的！”
他拿起一包火腿肠，像握着权杖一样指点江山：“这就是信息差！这就是商机！”他瞥了许昭一眼，语气带着怒其不争的惋惜：“你啊，就是读书读傻了！在一中待了三年，居然都没发现这座移动的金矿！真是白瞎了。”
“不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昭被他这套歪理气得瞪圆了眼睛，“本姑娘是正儿八经来上学的！又不是你！明明是个学生，脑子里哪来这么多离谱的商机？我跟你说程砚，得亏你未成年！得亏你还被关在学校里！这要是放出去，社会都得让你搅和得鸡飞狗跳！” 她简直无法理解这颗脑袋的构造。
“去去去！妇人之见！跟你说了也不懂！” 程砚完全屏蔽了她的吐槽，眼睛还在货架上扫荡，突然，他灵光一闪，猛地抓住许昭的胳膊：“诶！你说……到时候会不会有女生走不动道？需不需要租担架？或者……”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露出一个“我很吃亏但愿意牺牲”的表情：“我吃点亏，提供人力背负服务也行啊！按里程收费，起步价一百！怎么样？”
许昭：“……”
她已经不想说话了。
然而，让许昭震惊的，远不止程砚这离谱的商业计划。
真正的暴击，发生在结账台。
当收银员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物资开始扫码时，程砚不慌不忙地从他那万能的书包侧袋里，掏出了厚厚一沓皱巴巴的代金券、优惠券、满减券！
“等等！用这个！这个也能用！还有这张！这张是满30减5的！” 他手指飞快地在一堆券里翻找，精准地抽出每一张能用的优惠。
收银员小姐姐脸上的职业微笑逐渐僵硬，扫码的手速明显下降，cpU仿佛都被这堆突如其来的优惠券干宕机了！
她一张一张地扫描、核验，额头上似乎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最终，那原本总计几百块的战略物资，硬是被程砚用各种券叠加，折后价砍到了区区几十块！
这还没完！ 就在许昭以为噩梦结束时，只见程砚又从容地从书包最里层，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画着卡通图案的零钱钱包。
他“唰”地一下拉开拉链——里面全是一卷一卷、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元纸币和硬币！
然后，这个未来的商业巨鳄，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一张一张、一枚一枚、极其有耐心地数钱给收银员！
“一、二、三、四……十……二十……”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完成一件伟大的艺术品。
这场面……属实是太美了。
排在后面的顾客纷纷侧目，收银员小姐姐的笑容已经彻底石化。
许昭默默地，极其坚定地后退了一大步，抬头研究超市天花板上的灯光结构，内心疯狂默念：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只是路过……我和这个家伙没有任何关系……”
她只想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