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道爷我成辣!道爷我终于熬出头辣!” 他模仿着不知哪本小说的腔调,配上那副笑到变形的脸,活脱脱一个走火入魔的“张道爷”。
程砚好不容易止住笑,揉着笑痛的肚子,看着旁边这位“疯魔”的兄弟,无奈地拍了下他肩膀:“喂喂喂!张道爷!冷静!我知道你很激动,马上就要脱离苦海了,但是……收敛一下!你看你口水都快笑成趵突泉了!形象!注意形象!” 他指了指张哲嘴角可疑的晶莹液体。
“形象?哈哈哈哈!砚哥!跟你在那‘唰啦’一下然后‘自由啦!’的史诗级表演比起来,我这点形象算啥?哈哈哈!”
张哲毫不在意地抹了把嘴,又忍不住笑起来,好不容易稍微平复,他凑近程砚,挤眉弄眼:“诶,砚哥,今晚要不要出去搓一顿?庆祝咱俩‘刑满释放’?我请客!……呃,AA也行!”
程砚正把桌上那张完成历史使命、被蹂躏得皱巴巴的“自由啦”日历草稿纸胡乱丢进垃圾桶,听到张哲的邀请,头也没抬,敷衍地摆摆手:“再说吧再说吧!急需回家回血!我先走了啊!”
说完,他背起书包,像条滑溜的泥鳅,飞快地挤过还在喧闹的人群,冲出了教室门。
走廊里弥漫着放学特有的、混杂着汗味和自由气息的味道。程砚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冲下楼梯,奔向校门外的“自由世界”,脚步却猛地一顿。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他刚刚被“救赎感”和狂笑占据的大脑:
“等等……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人家在门口等我??”
这个认知让他有点懵。仔细回想,从第一次约定好同行回家,到无数次一路陪伴,好像……真的……每次都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抱着胳膊,或倚着墙,或一脸不耐烦地出现在七班门口,然后丢给他一句“磨蹭什么”、“菜就多练”之类的“问候”。
一股微妙的、混合着迟来的愧疚和一点点“爷们儿觉悟”的情绪涌了上来。
“那今天,我就等你一次。”程砚说罢就上了楼。
一班教室里,老师还在做最后的总结。许昭正低头快速收拾书包,动作干净利落,一如既往。
她完全没注意到后门外,有个家伙正靠着墙等她,学着她的姿势,还有……那股气质?
太阳仅有的的金辉透过走廊,给程砚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暖边。他脸上那点小得意和小紧张,在光影里格外生动。
“好了,下课!”
老师那句“下课”的余音还在走廊飘荡,许昭已经像一道迅捷的风,第一个掠出教室门。
脚步刚落地,一个刻意拉长、带着浮夸“撩人”腔调的声音就精准地撞进她耳朵:
“嗨~美女~” 程砚歪歪斜斜地靠着门框,不仅没半点不好意思,反而把那个自认为“风流”实则略显油腻的wink抛得更用力了些,尾音拖得能绕梁三日,“一个人回家多危险呀?跟哥哥我搭个伴呗?”
许昭脚步一顿,差点撞上这人形路障。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放学的轻松瞬间冻结,然后如同冰河开裂,一点点绽开一个极其“温柔和善”的笑容。她微微偏头,声音甜得发腻:
“呵……程砚同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她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腕,指节发出清脆的“咔吧”声,“是想体验自由落体的刺激,还是物理按摩的舒爽?本姑娘今天心情尚可,可以免费提供一条龙服务哦。”
这充满“友爱”的互动,瞬间引爆了还没散去的围观群众!
“哇哦——!” 几个女生立刻兴奋地起哄:
“许昭许昭!这就是你那男朋友吧?哈哈,虽然油了点,但胜在脸皮厚啊!”
“就是就是!这心理素质!当众搭讪被死亡威胁还能面不改色!许昭你捡到宝了!”
“帅哥!勇气可嘉!下次换套词儿吧,这台词配不上你这城墙拐角般的脸皮厚度!”
当然,角落里也飘来几声酸溜溜的议论:
“切……帅个屁,还没我脚指头顺眼……”
“脸皮厚吃块肉呗,许昭也就喜欢这种没脸没皮的……”
“凭什么是他啊……”
那些酸溜溜的议论,对程砚来说,就像蚊子哼哼,别说破防,连他耳膜都懒得震一下,他脸上那副笑容就没变过。
为啥?
就好比,你去对着篮球场上的乔丹喊:“嘿!你投篮真菜!”,人乔丹会理你吗?会脸红吗?会觉得被伤害了吗?
在程砚心里,他们的评价?连他“程氏评分系统”的入场券都拿不到,杀伤力自然约等于零。
“好了好了,不闹了,”程砚完全无视了身后的背景杂音,极其自然地伸手,轻轻拍了拍许昭的肩膀,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快走吧,再晚真赶不上热乎饭了!”
许昭被他拍得微微一怔,随即小跑两步跟了上去,与他并肩而行。
她侧过头,看着程砚的侧脸,带着点探究和揶揄地问:“程砚同志,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突然想起来屈尊降贵,跑到我们班门口当望夫石了?”
程砚闻言,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皇恩浩荡式的灿烂笑容,阳光仿佛都聚焦在他那口白牙上:“本少爷今天心情好!普天同庆,龙心大悦!特意来临幸……咳,来接你放学!怎么样,是不是受宠若惊?感恩戴德吧!”
许昭看着他那副“小人得志”又“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翘:“得了吧你!我猜啊——” 她拖长了调子,眼神像x光一样扫过程砚强装镇定的脸,“是某人终于良心发现,觉得一直以来都是本姑娘在等你,心里那点仅存的、米粒大的良心有点过意不去,于是乎就跑来献献殷勤,平衡一下你那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感了吧?”
“良心?” 程砚像是听到了什么绝世笑话,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然后双手一摊,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且无辜,眼神清澈得能映出许昭嫌弃的脸:“良心?那玩意儿多少钱一斤啊?菜市场有卖的吗?能打折吗?能刷脸支付不?”
许昭被他这套良心无用论的歪理邪说噎得一时语塞,看着他那一脸“我超有道理”的欠揍表情,最终只能又好气又好笑。
程砚嘿嘿一笑,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仿佛打赢了一场嘴仗。
夕阳的余晖里,一个理直气壮地宣称“良心不值钱”,一个无奈地吐槽“脸皮厚有理”,吵吵闹闹的身影渐渐融入了归家的人群。